正所谓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芭芭拉心里清楚,自己既借走了璃月人对岩神的信仰之力,又得到了钟离不追究的宽容,此刻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点头答应了钟离的要求。
但她转念一想,又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说,我们最后真的成功推翻了凝光的统治,那…… 凝光该怎么处理啊?”
钟离见芭芭拉已经开始思考后续的细节,甚至想到了“成功后的处置问题”,摆了摆手。
这就不是你芭芭拉应该管的事情了。
“这种事,到时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专心帮助刻晴,推动推翻凝光统治的计划落地就行。”
“等事成之后,如何处置凝光,自有璃月人自己决定,不会让你卷入其中。”
“只要你完成这件事,你不经过我的允许,借走我信仰的事情,咱们就一笔勾销,互不相欠。”
这番话彻底打消了芭芭拉的后顾之忧,同时也算是彻底将芭芭拉绑上了贼船了。
芭芭拉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
“好的,我懂了,钟离先生。我会尽力辅佐刻晴小姐,不辜负您的信任。”
现在对于芭芭拉来说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不用再纠结接下来该做什么;坏消息则是,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上了贼船”。
从一个只想复活风神的虔诚信徒,变成了卷入璃月政局变革的 “推手”,未来的风险根本无法预料。
钟离自然看出了芭芭拉眼底的无奈,他深知 “打一个棒子,给一个甜枣” 的道理,不能只让对方承担责任,也该给予足够的尊重与安抚。
于是,他微微俯身,向着芭芭拉低头致谢,语气诚恳的说道:“也请你原谅我的行为,让你一个蒙德人卷入璃月的纷争。我也是实在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刻晴虽有变革之心,却缺乏外力支持;璃月内部要么依附凝光,要么畏惧邵云威名,唯有你既无利益牵扯,又有足够的正直与担当,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芭芭拉看着钟离此刻心里早已没了太多波澜,只觉得既来之则安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没关系,我擅自拿走了你的东西,相当于欠了你一份人情,现在为你做事,也是应该的……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
在答应钟离要求的那一刻,芭芭拉就成为了钟离变革璃月政局的工具。
其实钟离也并非铁石心肠,他何尝不想给凝光留一条后路?
想当年璃月刚进入人治时代,是凝光凭借过人的手腕稳定政局,堪称璃月的 “定海神针”。
可政治从来都没有 “情分” 可言。
有用时,他能将凝光捧成璃月的舵手、人治璃月的领袖,一只高贵的金凤凰。
可当凝光成为依附邵云的 “不稳定因素”,成为威胁璃月未来的隐患时,所谓的“情分”便成了最没有价值的东西了。
说难听点,这就是赤裸裸的“卸磨杀驴”。
可钟离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就是残酷的政治。
为了大局,必须有人做出牺牲,哪怕这个人曾是璃月的功臣。
要怪,就怪真理的局限性吧。
芭芭拉没有再多想,也不敢再多想。
随后,她按照钟离的暗示,朝着璃月港的方向走去,去找那个同样对凝光不满的刻晴。
璃月港,北侧,那座望舒客栈的假山盆栽的原型山的山顶上。
芭芭拉一路向上攀爬,等她终于爬到山顶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顶端的刻晴。
她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紫色劲装,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刻晴正望着远处的璃月港,眼神很是复杂。
在她的眼中,此刻的璃月港早已不是过去那座千帆云集、充满活力的繁华商港,而是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恶臭、充斥着虚伪的地方。
凝光的独裁压制着异见,邵云的威名被当作统治的工具,连自己精心筹办的庙会,最终也偏离了“传承文化、约束贪婪”的初衷。
“唉……” 刻晴轻轻叹了口气。
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却好像始终无法改变璃月的现状,这种无力感,比任何指责都让她难受。
这时,爬上来的芭芭拉走上前,对着刻晴的背影问候道:“刻晴小姐。”
刻晴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向芭芭拉,只是依旧望着远处的璃月港,语气平淡地询问起了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
“芭芭拉小姐,你觉得,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芭芭拉听到刻晴询问风景,下意识地四下张望了一圈。
她抿了抿唇,如实回答道:“这里不错啊,能看到整个璃月港呢,视野特别好,就是比群玉阁矮一点点,站在群玉阁看璃月港,好像更壮观些。”
刻晴听完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随后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不悦的问道:“芭芭拉,你也是来祝贺我的吗?”
“祝贺?” 芭芭拉愣住了,歪着脑袋看向刻晴的背影,满脸困惑。
祝贺什么?是祝贺庙会顺利结束,还是有其他事情?
她没搞懂刻晴突然提起“祝贺”的缘由。
刻晴转过身,快步走向芭芭拉,掏出几张信纸,递到芭芭拉面前,语气很是不满的说道:
“看看吧,这些就是我收到的‘祝贺’。”
芭芭拉连忙伸手接过,展开信纸,纸上写满了工整的璃月文字。
她盯着那些符号看了一会,但他一个都认不出来。
毕竟她是土生土长的蒙德人,平时接触的都是提瓦特通用语或者蒙德文字,哪里学过璃月的文字?
“嗯…… 这些话的意思?”
芭芭拉脸上泛起尴尬的红晕,连忙将祝贺信原封不动地还给刻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抱歉啊刻晴小姐,我看不懂璃月的文字,只能认出几个简单的符号……”
刻晴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道:“哎呀,我忘了,你是蒙德人,看不懂璃月的文字,是我的疏忽了。”
随后,刻晴为芭芭拉解释道:“这些都是参与庙会的富商巨贾送来的祝贺信。内容嘛,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要么是‘祝贺庙会大获成功,财源广进’,要么是‘感谢刻晴大人搭建平台,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全是些围绕‘钱’的庸俗话。”
芭芭拉听完刻晴对祝贺信内容的解释,小声嘀咕道:
“哦,原来上面写的字是这个意思啊…… 难怪你会不高兴,全是些跟钱有关的话,确实跟你想传递的文化主题差太远了。”
刻晴看着手中的祝贺信,越想越气,恼怒的说道:“这群商人们,以为我们精心筹办的文化庙会,这只是一场商业!”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又多了些许委屈。
“就连我的父母都不理解我的良苦用心,还准备我为操办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祝贺我在庙会期间赚取的财富。”
“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的初心,都是一群把钱看到比自己命还重要的家伙!”
芭芭拉看着痛心疾首的刻晴,没有贸然插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聆听。
同时,她的脑海里也在快速思索着钟离的任务:帮助刻晴,推翻凝光。
此时,刻晴越说越上头,语气里渐渐充满了绝望,甚至开始怀疑起人治璃月的可行性。
“如果人治的璃月,最终只是无限制地激发了人心中的贪婪,让所有人都变得唯利是图,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那我宁愿让众人回归仙治的璃月!”
她抬起头,望着远处的璃月港,眼神里满是迷茫与不甘。
“至少在仙治时代,有岩神和仙人们的约束,人们还懂得‘礼义廉耻’这四个字,还知道敬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利益裹挟着,变得越来越麻木、越来越虚伪!”
芭芭拉看着情绪依旧急躁、胸口不停起伏的刻晴,轻轻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地安抚道:
“刻晴小姐,先别着急,深呼吸。你这样激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自己更难受。”
刻晴抬起头,看着芭芭拉眼中真诚的关切,没有反驳。
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不对,可心里的委屈与焦虑像一团乱麻,根本没办法轻易平复。
最后,刻晴还是尽力顺着芭芭拉的话,缓缓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吸气时胸腔慢慢鼓起,感受新鲜空气涌入肺部;呼气时缓缓吐出,将心中的烦躁一同排出。
几组深呼吸过后,刻晴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上的急躁也褪去了几分。
她重新睁开眼,向芭芭拉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芭芭拉小姐,我有一个很困惑的问题,你能不能为我指点迷津?”
芭芭拉心里瞬间提起了精神,刻晴主动求助,正是推进计划的绝佳机会。
她立刻做出洗耳恭听的认真模样,语气诚恳地回应道:“请讲,刻晴小姐。”
“正如我们之前在翘英庄聊天时说的那样,无论你有什么心事,无论遇到什么难题,我都可以成为你的倾听者,尽我所能帮你分担。”
刻晴咬了咬下唇,向芭芭拉倾诉起了内心的挫败。
“这场庙会,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是‘成功’的赚了很多摩拉,吸引了很多游客,人人都赞不绝口。”
“但我知道,它彻彻底底失败了!我们什么都没做到,除了赚回一堆冰冷又没有用的摩拉。”
她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自我怀疑道:“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太天真了?以为靠一场庙会就能改变现状……”
芭芭拉顺着刻晴的话安抚道:“我懂,我懂。自己付出全部心血的事情,最后却偏离了初衷,这种落差带来的痛苦,肯定特别难受。”
“换做是我,恐怕也会像你一样。”
刻晴摇了摇头,相较于自身的心碎,她现在更担心璃月未来。
仙治的璃月,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千年,人治的璃月要是不过百年就崩溃了,她刻晴在地脉里也是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以及历任玉衡星啊!
“我现在更担心璃月的未来,我们需要在欲望彻底吞噬璃月之前,让璃月悬崖勒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