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凝雪并没有半分责怪柳如烟的意思，而是让其先吃饭。
吃过饭后，两人坐在在火炉边，窗外已经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小雪。
赵凝雪没有煮茶，而是温了一壶小酒，两人坐在火炉边的小酌。
“西陵情况如何了？”
“已经日趋稳定，柳宗已经翻不起什么浪花，蚩冥短时间也不会北上。”
“多谢姐姐愿意让她走一趟，不然情况可能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赵凝雪并未忌讳，坦言道:
“他在西边，针对南疆落子许久，断然不会让西陵出事的。”
“他这人，看似放荡不羁，没心没肺，其实心中的家国大义，比谁都要强。”
“若是 南晋 愿意，他估计甚至愿意出兵驰援南晋。”
对于柳如烟来说，做一个君王天下的女帝，丝毫不及做一个江湖女子。
“姐姐，说句实话，我心里早就厌倦了庙堂上的云波诡谲。”
“可不管怎么说，我现在都 还是西陵女帝，需要为西陵万千百姓负责。”
“西陵可以并入大秦，不过大秦得展现出的强大的实力，能震慑到西陵众臣无法反对我的决意。”
“当然，若是能在联姻更好，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足以定民心即可。”
柳如烟其实并不希望自己的‘喜欢’被强行绑上联姻之名，可身为女帝，她只能如此。
‘联姻’更像是一种利益的交换，玷污了她对‘男女情爱’一切美好。
若不是为了西陵，她宁愿选择遗憾终生，也断然不会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之人娶自己。
何况此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人，又怎能忍心去让她为难呢。
站在君王的角度，联姻对于双方都是两全其美之事。
不仅可以免去战端之祸，还能安抚民心，以便将来更好的治理。
赵凝雪十分理解柳如烟的想法，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是顾浔脑子不开窍，替柳如烟感到不平。
她不是愚笨之人，知道柳如烟这样做，一半是为了西陵百姓，一半则是为了帮助顾浔早日完成大一统 。
不然，当初柳如烟大可以假死，让位柳宗，自己远遁江湖，逍遥天下。
“如烟，你错了。”
“名义上联姻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
“这是那小子欠你的，你给他一个西陵江山，他难道不该给你一个名分吗？”
“确切的说，你就该坐在正宫的位置，将来随他母仪天下。”
柳如烟脸色一变，她知道赵凝雪说的并非置气之话，而是真心话。
“姐姐，那你呢？”
赵凝雪侧头看向窗外的飞雪，脸上满满都是不自觉的笑意。
“我喜欢的是他，而不是他能 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地位。”
“只要能陪在他身边，其他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喜欢的只是他人。”
柳如烟不知不觉红了眼，盯着赵凝雪那张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的温柔脸庞。
“姐姐，你为什么会这般通情达理，为什么不给我脸色。”
赵凝雪伸出手，轻轻般柳如烟擦去眼角的泪水。
“傻妹妹，哭啥呢，姐姐不就该照顾妹妹的 吗？”
“放心，那个不开窍的家伙，姐姐有会帮你收拾他的 。”
柳如烟扑进赵凝雪怀里，泣不成声。
“姐姐，你知道吗，自从父皇死后，除了司婆婆，便没有人像你这般关心我了。”
“她们只是一味的逼着我，让我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从来不理解我。”
“ 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王权霸业，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做一个寻常女子，不用躲躲藏藏的穿裙子做女红。”
“我就只是想做一个原本的自己，为什么就这般难呢？ ”
此刻的柳如烟没有半分君王的影子，哭的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小孩。
她不明白天下重担，为何要交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的身上。
更不明白她明明是女儿身，为何非得装作男儿样，就为活成帝王的样子吗?
既然女子不可称帝，又为何逼着她坐上皇位呢？
赵凝雪轻轻拍着柳如烟的背，任由泪水打湿肩头。
“没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
哭了许久，直到积攒在心中多年的怨念慢慢散去，她方才坐回原来的位置。
“姐姐，谢谢你能理解我。”
她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你，天生就是姐姐的料，我才不想坐上那个母仪天下的位置，和当皇帝有啥区别，烦人的很。”
“我就想做一个逍遥天下的红颜祸水，把以前的欠下的，没有体验的，统统玩一遍。”
“深宫大院，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说到此处，她忽然一顿，语气缓慢许多。
“姐姐，你不必为难他，喜欢并不是一定要拥有。”
“好歹怎么说我也是一国之君，即使不联姻，我也能西陵并入大秦，无非是刀下多几个人的血而已。”
“哪一个君王的剑下不沾血呢。”
“死几个人，还是死万千人，孰轻孰重，我分得清。”
柳如烟的龙袍之下藏着一个天真的少女不假，可穿上龙袍，他同样是那个能够快刀斩乱麻，定京都，平柳宗，拒蚩冥的霸气女帝。
赵凝雪轻轻点头，她不能承诺柳如烟什么，她能做的就只是希望能说动一根筋的顾浔。
“姐姐，下雪了，要不我们带上素素一起去赏雪吧。”
赵凝雪起身，看向窗外。
“好。”
顾浔次日下午方才回到洛阳。
他没有直去皇宫，而是直接来了药铺。
即使不用打听，他也知道赵凝雪的脾气，多半会选择在此落脚。
果然，方才来到小巷口，便看到赵凝雪正坐在铺子，捧着书，享受着夕阳最后的余晖。
夕阳的余晖洒在赵凝雪身上，凝脂般的肌肤，透着淡淡的光泽，恰如九天神女坠临凡尘。
顾浔小心翼翼走到赵凝雪身边， 刚想给她一个惊喜，赵凝雪忽然开口，声音软糯。
“鬼鬼祟祟的回来，是不是交代你的事情没有完成？”
赵凝雪合上书，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顾浔，看的顾浔浑身发毛，嘀咕道：
“那家夫人，成天想着给夫君纳妾的?”
看着顾浔那怂样，原本还想在板着脸敲打一番的赵凝雪噗嗤笑出了声，黯然了洛阳晚景。
她起身走到顾浔身边，帮忙顾浔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
“我已经给你留饭菜，快去吃吧，趁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