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钦陵心里并不希望现在投降,因为他还想为父兄报仇。
可理智也在告诉他,报仇的希望无比渺茫,为了减少士卒和无辜百姓的伤亡,投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御台上。
面容枯槁的松赞干布,他重重地咳嗽几声,随后撑着胡椅站起来。
沉默许久。
松赞干布语气无力道:“论钦陵,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唐军在雪域高原上作战,为何也能爆发这么强的战斗力?”
他们吐蕃之所以不怕大唐,也是因为得天独厚的地利,唐军在这里跟他们作战,发挥不出五成的战斗力。
可今天面对的这支唐军,却在数个时辰里杀的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这反常的一幕,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论钦陵苦笑道:“赞普,唐军的战斗力确实受到很大的影响,不过唐军完全改变了打法。”
“他们先用源源不断的妖术,摧毁我们的防御和军阵,让我们的勇士失去抵抗之心。”
“等唐军发起进攻时,我们士卒的战斗力已经彻底丧失。”
要是战斗的地点在曲女城,恐怕唐军早就对他们发起进攻,并且现在已经把他们这帮人都拿下。
而唐军之所以步步为营,就是因为他们不适用高原作战。
想到当前不可逆转的颓势,松赞干布再次大咳起来。
“咳咳!”
这一次他吐出不少鲜血,整个人的脸色看起来十分通红。
论钦陵看着松赞干布手中带血的手帕,他的心里一紧,不过并没有说话。
空旷的大殿内,顿时陷入沉寂之中。
就在皇城外喊杀声一片时,皇城内也一阵鸡飞狗跳,数不清的大臣和后宫之人纷纷涌去大殿门口。
他们被士卒拦着进不去,于是便在大殿门口大喊。
“赞普投降吧,皇城外全都是唐军!”
“不能再打下去了!”
“唐军已经向我们喊话,若是我们继续抵抗下去,他们就把妖术抛投进皇城内!”
“我们输了...”
他们这帮贵族心里最清楚,如果吐蕃向大唐投降,他们这帮人的荣华富贵保不住。
可他们也知道,要是不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都把希望放在文成公主身上,希望这位大唐公主能帮他们美言两句,让他们成为一个富家嗡也好。
反正向大唐投降,他们并不觉得有多丢人。
大殿内。
松赞干布听到外面传来的呐喊声,他的脸上充满了黯淡。
“论钦陵,你持本王的命令,向唐军投降吧。”
“我去见见王后。”
他把腰间的令牌摘下,让内侍交到论钦陵的手上,随后乘坐步辇后偏门离开。
论钦陵低头看着手中可调遣千军万马的令牌,此刻觉得这块令牌就是一块废铁,除了耻辱没有丝毫的价值。
愣住许久。
论钦陵带着令牌走出大殿,并把松赞干布决定投降的命令说出来。
“太好了!”
“论钦陵,你赶紧去找唐军投降!”
“唐军马上就打进来了!”
论钦陵看着这帮没有骨气的王公贵族,他的心里充满了悲哀。
他也没有搭理这帮激动不已的人,而是拖着沉重的脚步,往皇城外面慢步走去。
...
后殿。
湖心亭下。
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相对而坐,他们两人一边聊着以往的点点滴滴,一边小口小口喝着酒。
闲聊了一阵。
文成公主轻声问道:“大王,你决定投降了?”
她在后殿内不仅能听到骇人的轰鸣声,以及天上升腾起来的火红色蘑菇云,现在皇城外还传来唐军的喊杀声。
大战打到这个地步,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嗯。”
松赞干布点了点头,随后轻声说道:“王后,我们两人并无子嗣,而你又如此年轻,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本王累了,待会就在湖心亭里长眠吧。”
哐当~
文成公主手中的酒樽掉落到案几上。
过了许久。
文成公主柔声说道:“大王,陛下对你甚是欣赏,吐蕃投降大唐后,陛下也会重用你。”
“何必要自尽?”
听到妻子的话,松赞干布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他也知道投降以后能活命,可他拖着一副将死之躯,去到大唐又能如何呢?
“哎!”
松赞干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无奈道:“王后,我已经病入膏肓,也活不到去数千里之遥的大唐。”
“本王以身殉国,也算是没有丢老祖宗的脸面。”
话已至此,文成公主也没有继续劝说。
她知道松赞干布的身子已经灯枯油尽,加上这段时间心脉受损,也没有多久可活。
或许以身殉国,才是他最好的归属。
文成公主倒了两杯酒,随后端起酒樽说道:“大王,我们夫妻一场,这一杯酒臣妾敬你。”
松赞干布端起酒樽说道:“夫人请。”
两人喝了几轮酒后。
松赞干布又咳了不少血出来,他挥了挥手道:“王后,你回寝宫待着吧,我不想死在你的眼前。”
文成公主点了点头,她深深地行了一个礼,随后在婢女的跟随下离开。
过了片刻。
松赞干布朝亲卫下令道:“你们都去保护王后,要把王后安全交到唐军手中!”
“诺!”
这帮亲卫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满脸悲痛地离开。
松赞干布从宽大袖袍中拿出一瓶鸩毒酒,他留恋地看了一眼四周,随后将其一饮而尽。
...
两个半时辰后。
金黄色的落日余晖,照耀着安静的逻些城,大街上只有不断巡逻的唐军,而吐蕃的士卒和百姓不见一人。
大殿内。
薛仁贵禀报道:“杜帅,我们这一战共歼灭敌军人,俘虏敌军人,当前还未进行搜刮城内财富。”
“由于没怎么交战,我军仅战亡13人,受伤99人。”
城内的敌军大部分死在轰天雷和弓箭下,这也极大地减少他们唐军的伤亡。
顿了顿。
薛仁贵接着说道:“松赞干布喝毒酒身亡,死在后殿的湖心亭下,末将已经命人装殓好他的尸身。”
“文成公主也被我们安全救出,她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末将见到文成公主的时候,她让末将向您传话,希望您不要侵扰城内的吐蕃子民。”
听完薛仁贵的禀报后,杜荷微微点了点头。
他对于松赞干布的死没有丝毫的怜悯,毕竟这人的野心很大,此前还派遣大军入侵大唐的松州。
至于文成公主,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公主罢了。
该抄家还得继续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