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鹰的警惕心十分……浅显。
以利诱之加上几句恭维，很快林鹰就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辛鹊几乎没动筷子。
她只看了一眼烂醉的林鹰，慢条斯理扯过一张纸巾，动作自然将怎么也压不下喉咙的污血擦掉。
在外人看来，男人只是酒足饭饱之后随意擦嘴而已。
“林鹰？”辛鹊叫了他一声。
林鹰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咕哝声。
“别在这儿睡！”辛鹊起身走到他身旁推了他一把，见他还是没反应，只好联系等在酒店外的警卫。
警卫很快赶来将林鹰接走。
上车之后林鹰清醒了一瞬。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立刻摸向自己的口袋。
通讯器都在。
林鹰松了口气，意识重新放松下来。
辛鹊驱车大摇大摆回到监狱。
只是她的通讯器里多了一份复制来的账号信息。
辛鹊回到监狱之后，直奔监管重犯躯壳的单人监牢。
“狱长？”
值班的监管见文敬宸进来，起身和他打了声招呼。
文敬宸只站在电子监牢外粗略看了几眼，转身走到监管身旁，“重犯的躯壳生命体征平稳吗？”
监管点点头，“医疗手段用过之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文敬宸似乎只是例行询问，对重犯的身躯状况并不怎么上心，“嗯。”
“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霍烽林的躯壳状况，”文敬宸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自己，“霍家人的安危比重犯重要。”
监管立刻跟上文敬宸的脚步。
路过操作室时，文敬宸看了一眼透明隔断里浮空大屏前忙碌的景象。
屏幕上依然是错误的转播画面。
……
骆华意拼命调动身上所有能调动的权限，才在摔落在地面之前，堪堪修复好骨折，落进接住他的荆棘林中。
程徵的核心程序顺着逆风生长的荆棘，迅速奔向高空中若隐若现的机械瞳。
“我会想办法拖延住监狱对管理员系统的修复进度，”辛鹊的叮嘱越来越清晰，“程徵，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数据瞬移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道银色闪电穿梭在密密麻麻生长向高空的荆棘林中。
这根荆棘被击碎，就立刻借力移动到完好的荆棘上。
越来越多的荆棘被四神像的地狱权限击毁，但程徵的速度并未放慢半分。
到最后，仅剩的荆棘再怎么拼命，也无法穿越过挡在管理员身前的阿鼻地狱时……
程徵干脆孤注一掷。
无处凭依时，地狱也能做踏上高空的踏脚石。
骆华意瞅准机会，迅速用手中五官王的小地狱权限，强行吸引走平等王的注意力。
被无数数据链悬挂在半空的机械瞳，转动了两下，随后，那层层叠叠的瞳孔锁定了出现在它身前的渺小系统。
【_又是你。】
【_重犯的工作辅助系统……你竟然没被销毁在废弃审讯方案？】
管理员的数据链不像以往来势汹汹的蟒蛇一般四处涌动，而是一动不动悬挂在机械瞳身旁，似乎正在向外界传输着什么信息。
程徵知道它在配合外界修复通讯故障。
他在机械瞳面前只是蚍蜉撼树的萤火虫而已。
但程徵毫无对管理员的惧意，反而扯出一个笑来。
“不仅没销毁……甚至还能活着回来给你添堵！”程徵的声音越来越张扬。
机械瞳转动一下，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程徵敢狂成这样。
瞬息之后，它似乎明白了什么。
数据链停止传输数据，飞刺向程徵。
程徵脸上疯狂不减，连躲都没躲，只是在数据链将他贯穿之前怒喊，“辛鹊！！！”
文敬宸离开关押霍烽林的电子监牢之前，脚步一顿。
他脚步一转，神情如常走进操作室。
工程师纷纷起身和文敬宸打过招呼，“狱长。”
……
骆华意慢慢从荆棘中站起身。
神像的动作和四大地狱的攻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动不动停滞在半空之中。
机械瞳缓缓破开黯淡的云丛，降落到四座神像中间。
“……赢了？”
骆华意试探性的向前走了一步。
机械瞳的瞳孔僵硬的转动几下，最终，停留在失焦的状态下，彻底不再动弹。
片刻之后，电子数据流动的细微声响传来，机械瞳重新聚焦。
【_通讯链接已恢复。】
【_检测到中层分管AI在断联期间产生失控行为，是否中断其链接回收至工程部检查修复？】
工程师看向文敬宸，在他的示意下回收走这四个分管AI。
“幸亏狱长还能找到后门程序备份。”工程师见转播页面全部恢复正常，总算松了口气。
文敬宸笑了笑，叮嘱他们仔细记录审讯细节之后，转身离开操作室。
……
【_辛鹊？】
程徵的声音从辛鹊的意识频道之中响起。
【_审讯方案里一切顺利，你那边怎么样？】
辛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破绽，“一样，都顺利。”
“你和骆华意按照我给你的情节伪造审讯实时转播记录，等我信号。”
程徵应下之后，又一次切断了和辛鹊的链接。
骆华意靠在荆棘林里，盯着天际线出神许久。
程徵已经换了另一种存在形式。
审讯方案彻底被他们控制住，他们的处境也终于安全下来。
就是不知道辛鹊在外面到底怎么样……
听声音听不出她的处境是好是坏。
但骆华意见过辛鹊在骆家老宅时对疼痛的忍耐程度。
辛鹊的性格就是感受不外露的极端警惕。
就算她真的在外面不顺利也不会表露出来……
【_转轮王是十殿阎王里唯一不受管理员管辖的……祂几乎是独立在管理员系统之外的存在。】
程徵已经全盘接收管理员系统的信息库，正检索和转轮王有关的重要信息。
【_连管理员系统出入审讯方案都要经过祂的审核。】
骆华意回过神来，“嗯。”
……
林鹰醒酒之后回到监狱，见到的就是已经恢复正常审讯的浮空大屏。
“啧，”林鹰揉了揉太阳穴，“说不定你真能活过这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