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昭姨脸上的表情变化，生怕她会恼羞成怒，暴起伤人。
幸好，昭姨脸上的表情虽然凝重，却没有特别的变化，而是在认真地听着他的诊断。
他才敢继续道：“如果你家小姐只是因为脑部或者脊柱的损伤而昏迷，那么只要慢慢温养，也许会有醒来的一天，甚至说，你家小姐只要还有半口气在，靠着这样的治疗之法，也还有重新活过来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再次确认了一下昭姨脸上的表情，才敢继续道：“可是你家小姐却不是这样的情况，她的生机已经彻底断绝，这种可能性便不存在了。
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你家小姐已经如同燃尽的炭灰，才所以还能发光，是靠你输在她体内的护体真力，只要护体真力离开，死灰依然只能是一堆死灰，你们这样拖着，只会耗尽你们自己。”
中年妇人缓缓点头。
杜西川的诊治没有错。
这也是她早就知道的结果。
让杜西川医治，也不过存着万一的希望，现在不过是把希望再刺破一次而已。
杜西川想了想，终于又道：“阿姨，她虽然没有任何感觉，可是这样耗着，想必也很难受，你们还是要考虑一下，是否要让彼此都这么痛苦下去？”
他终于还是一个医生。
所以要说一个医生该说的话。
中年妇人瞬间红了眼，泪珠夺眶而出：“我们当然知道，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我们总还是不舍得，总还是不舍得，总还是希望有奇迹，总还是希望破后重立！”
柳凉凉终于明白了杜西川的意思，她猛然冲上前，颤声道：“你是说，你是说，她已经.....”
杜西川缓缓点头。
柳凉凉的眼泪瞬间滚滚而下。
杜西川大为惊奇，忍不住问道：“柳凉凉，你一个杀人不瞬间的小魔头，怎么突然之间感情这么丰富了？”
柳凉凉抽抽泣泣道：“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伤心，这种事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可是我就是很伤心，忍不住伤心！”
杜西川却想到了另一件事，他伸手搭了她的脉，略一感知，点头道：“你以前阴阳失调，所以脾气有些极端，现在慢慢恢复过来，越来越像个女孩子了！”
柳凉凉怔了怔，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傻傻地道：“好像真是这么回事，我最近真的有点多愁善感了，原来是我恢复正常了！”
杜西川道：“行了行了，你自己那点事，不要影响阿姨家的小姐休息了！”
柳凉凉挠挠头，把目光投向床上的”尸体”，神情说不出的温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具“尸体”有感情，也许是冥冥之中被什么牵动着，让她的内心起了一丝波澜。
在那一瞬间，杜西川的神色忽地一变。
因为他突然从“尸体”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波动。
虽然极其细微。
但在是灵枢烛照经之下，这缕波动还是被杜西川捕捉到了。
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因为床上的人生机早绝，是被人强行用护体真力维持着，这种护体真力是一种外力，如果不是外力干扰，这种真力根本不可能产生干扰。
刚才的那一丝极微弱的波动，又是怎么产生的呢？
他重新用灵枢烛照一点一点映照过女子的经脉，一直到心脉的地方，终于发现了异常，明明刚才如同死灰的心脉，居然莫名地透出了一丝丝的生机。
虽然这丝生机裹在护体真力之中，几乎无法感知，但杜西川很确信，这丝生机是女子自己的。
所以，还有挽救的机会，虽然无比渺茫。
他又观察了良久，直到确诊这缕生机无误后，才对昭姨道：“对不起，我刚才我的观察并不仔细，你家小姐的生机并未完全断绝，可是也只有那么一丝丝，想要重新激发，只怕是比登天还难。”
昭姨人瞬间面色大变，忙问道：“小医生，你所说的，是真的吗？”
杜西川道：“你能想到这种治疗她的方法，必定也是一个杏林高手，你自己感觉一下。”
昭姨连忙抓起女子的另一个手腕，感知之下，却是摇了摇头。
她虽然学过医术，可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找到杜西川所说的那一丝生机。
“这个治疗方法是我家公子想出来的，连小姐体内的真力，也是我家公子输进去的，这个地方也是我家公子找的，我虽然略懂医术，但是与我家公子相比，却是天与地的差别，所以，我找不到你说得那一缕生机。”
杜西川正想要继续解释。
昭姨却道：“可是你所说的，是对的，因为公子曾经说过，小姐的病，需要一个契机，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契机，在这个契机之下，会让小姐重新生出一丝生机，现在，这个契机出现了。”
杜西川大为惊奇，问道：“你家公子说，会出现一个契机，是什么样的契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契机？”
昭姨摇头道：“具体什么样的契机，连公子也不知道，只是公子说，当年曾有高僧给小姐批命格，说天衍四九，大道五十，人遁其一，小姐虽有此劫，但命不该绝，上天会给一次机会，但是这个机会怎么出现，在什么时候出现，却是谁也不知道，公子能做的，便是延长小姐的生命，等待奇迹出现。”
杜西川晕了，反问道：“所以说，你家公子看病，靠算命？”
昭姨连忙道：“当然不是，我家公子是这个天下间最好的医生，嗯，除了你以及你的师父之外最好的医生，小姐曾经遇到两次生死危机，如果不是公子如神般的医术，只怕早就已经过世了！可是这一次，小姐伤得实在太重，除了天机，实在想不出任何办法了”
杜西川听到天下间最好的医生这个称呼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极为荒诞的可能性，他突然问道：“你说你家小姐昏迷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