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莲被迫羽化,还留下了一幅极为耻辱的画像,可以称得上含恨而终。
阿宁和杨砚看似已经离开了屋子,实则潜伏在暗处,盯着金莲道长。
当看见金莲从屋子里走出来,又变成了一只猫的时候,阿宁眼睛都瞪大了,抓着杨砚的袖子,结巴道:“他他他,他是猫妖?!”
激尽管阿宁刻意降低了音量,但还是难掩语气中的惊讶。
说完阿宁又驳回了自己的话:“不对啊,刚刚我用望气术看过了,他身上并没有妖气。”
“这只猫身上也没有妖气,真是奇了怪了。”
阿宁嘴里嘀嘀咕咕的,但眼看着金莲道长就要离开了,阿宁也没有闲心关注其他,跟上了金莲的脚步。
金莲虽然发现了身后的两个小尾巴,但并没有在意,仍是照着计划去找了许七安。
两人谈话的内容阿宁并不知道,离得太近担心会被金莲发现,所以他们根本听不见金莲和许七安说了什么话。
不过第二天阿宁去找魏渊的时候,就搞清楚了一切。
“一号身在京城,背景不凡,疑似朝廷的人,三号幽默风趣,刚正不阿...正是在下。”
阿宁听许七安连夸了自己好几个词,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这让许七安收敛了,继续说起了正事。
“二号李妙真....四号楚云缜....”
许七安将开口说话的几个人通通卖了个干净。
魏渊手握茶杯,思考着一号的身份,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笑着看好戏的阿宁:“你可知这一号的身份?”
阿宁装聋作哑:“什么一号?我刚刚走神了?爹爹要不说得再清楚一点?”
魏公无奈,阿宁这样子分明就是知道一号的身份,只是隐瞒不说。
但只要细细思索,他又怎会猜不出一号的身份呢?
处于朝堂中心,又能让阿宁这样护着的,应该只有怀庆了吧?
“日后你就是打更人在天谛会的间谍,负责打探地宗的消息。”
嘱咐了许七安一句,魏渊就把他打发走了,开始细细盘问阿宁。
“一号可是长公主?”
阿宁望望天望望地,就是不敢看魏渊的眼睛。
沉默良久,阿宁才嗫嚅道:“爹爹真聪明。”
阿宁不隐瞒的原因是,怀庆当初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说了,可以跟魏渊讲。
“长公主加入天谛会的原因是?”
魏渊想不明白,对于怀庆来讲,加入天谛会不一定是件好事,一旦被发现,迎接怀庆的是元景帝的滔天怒火,怀庆会被视作皇室的叛徒。
“姐姐当时年纪小,被金莲忽悠说是身负大气运者,加上师父也觉得此事可行,就加入了。”
魏渊有些无语,监正还真是无处不在。
怀庆是个有成算的人,她的事魏渊并不担心。反倒是一心想要杀了元景帝的阿宁,他忧心不已。
“你和杨砚也在一起许多年了,他的为人爹爹清楚,过两日我和监正商量个婚期,再给你们放上一两月的假期,你们二人出去玩玩可好?”
阿宁眼睛亮晶晶的,忙不迭地点了两下头,“好啊好啊!”
她站起身,“我得赶紧去告诉阿砚这个好消息!”
说着就往门外跑去。
魏渊望着阿宁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宠溺。
阿宁是他和小雪求来的孩子,虽然和寻常人不同,不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但也是他们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才求来的,自是珍爱异常。
京中局势复杂,先前许七安没出现的时候他便不想让阿宁掺和到其中,不阻止阿宁以杀元景帝为目标,是因为这样阿宁才有动力修炼,才能保护好自己。
但现在许七安出现了,他就想把阿宁完完全全摘出去,确保阿宁不受一丝伤害,离京城越远越好。
出了门,阿宁脸上的笑的消失了。找到杨砚的时候,她也是愁容满面的。
杨砚轻轻捏了捏阿宁的脸,“怎么了?垮着一张脸?”
“爹爹说,过两日去找老师商量我们的婚期。”
杨砚一顿,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努力抑制,才让唇角只小幅度的弯了起来,“这不是好事吗?”
杨砚细细抿了一下阿宁刚才的状态,笑意渐失,不可置信道:“难不成阿宁不想和我成亲?”
阿宁偏头看了他一眼,眼里的无语藏都藏不住。
杨砚轻咳一声,知道是自己太激动了,揭过了这个话题,重新发问:“那可是魏公还提了什么要求?”
阿宁摇摇头:“爹爹还说等成亲后给我们一两月的假期,让我们好好出去玩玩。”
杨砚刚准备说这也是好事,随即反应过来阿宁是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魏公是在支开我们?”
杨砚和南宫倩柔日日跟在魏渊的身边,对魏渊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先前打更人在朝堂中的政敌被他们抓到把柄的时候,南宫倩柔说要抓住时机歼灭敌人,魏渊却说应当礼待,那时杨砚就知道魏渊似乎是想让大奉乱起来。
尤其是许七安得了甲上之后。
搁在以前,魏渊最是厌恶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但他此次却给予许七安极高的评价。
桀骜不驯是武夫,胸怀天下谓之侠,。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或许,在魏公的眼里,许七安便是那个可以搅乱朝堂的人。
“不是觉得,是肯定!爹爹一直都是这样,嘴上说着放任我去报仇,可心里却不希望我去,当初送我去司天监也是这样。”
“你知道魏公送你去司天监的原因?”
阿宁瞟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傻子。师父和爹爹的关系极好,爹爹若是真的不愿意,师父又怎么强带我去司天监?”
杨砚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阿宁很聪明,但从来没想过阿宁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连他都瞒过去了。
“那你想离开吗?”
阿宁盯着杨砚的眼睛,问:“我要是回答不想,你会阻止我吗?”
杨砚轻笑,眼神中是对阿宁的支持:“不会,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你想留在京城便留下来,万事有我在你身后。”
许七安前脚刚和魏渊坦白了天谛会的事,后脚就帮天谛会的人躲避了打更人的追捕,他跑去和魏渊坦白了此事,惹得魏渊大怒,好在最后成功让魏渊息怒了。
魏渊打发走许七安,叫来了杨砚。
“阿宁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魏渊要是问其他的事情,杨砚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涉及到阿宁,他闭口不言。
魏渊气笑了,“你这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
杨砚抿了抿唇,“义父,阿宁她心里是有数的...”所以您不需要太担心。
魏渊端着茶杯,眺望着浩气楼的下方,“我当然知道阿宁心里有数,可我也担心她会受伤,怀庆在朝中的局势并不算好,太子……,我怕阿宁会意气用事。”
杨砚闻言反驳道:“义父,您该对阿宁多点信任。”
事关自己的亲人,阿宁从来都不会意气用事,因为她也担心稍有不慎就会给在乎的人带来麻烦。
魏渊叹了口气,他信任阿宁,但也会忍不住的担心阿宁,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我若是让你婚后带着阿宁去禹州居住,你可愿意?”
杨砚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只要阿宁愿意。”
阿宁去哪儿他去哪儿,只要魏渊能说服阿宁,他自然不会反对。
魏渊瞥了他一眼,要是他有把握说服阿宁,还会在这儿旁敲侧击地问杨砚?
“你不能劝劝吗?”
杨砚腆着脸一笑,“义父说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宁之间向来是阿宁做主。”
魏渊轻哼了一声,倒也没继续说什么了,挥挥手让杨砚赶紧滚出去。
一想到女儿即将嫁人,魏渊就不是那么开心,总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虽然杨砚也是个很优秀的男子,但不妨碍他这么觉得。
魏渊说不动阿宁,也说不动杨砚,只能从别的地方给阿宁多一点保护。
衙门并不安全,他作为打更人的首领,时时刻刻都处于政权的中心,他有时候也会担心一个人护不住阿宁,所以才会同意阿宁去司天监拜师,而监正又经常带着阿宁去云鹿书院刷存在感,院长也是把阿宁当半个弟子看的。
这就是魏渊想要的,日后若是皇帝要动阿宁,也要掂量掂量。
回了京城之后,阿宁觉得自己的日子怪无聊的,每天就是两点一线,除了在浩气楼逛逛,就是和杨砚出去玩玩,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但今日她从司天监回来的时候,发现了新的乐子。
杨砚和姜律中打起来了。
阿宁站在顶楼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场比试,时不时还出声给杨砚加油,杨砚一开始单纯是为了不想让许七安这个好苗子离开,但现在有了阿宁的旁观,他的攻势更加猛烈。
眼见杨砚越打越上头,颇有一副全力以赴的样子,趁着两拳相抵的机会,姜律中咬着牙道:“你来真的?”
杨砚勾唇一笑,“阿宁在看着,我可不能输。”
姜律中一阵气闷,也使出了全力,勉强和杨砚打了个平手。
他们俩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魏渊却不想看着两个手下因切磋而见血,叫停了这场比试。
两位金锣也被魏渊教训了一顿,阿宁和南宫倩柔就在一旁看他们俩的笑话。
但谈及许七安的去处的时候,魏渊犯了难,给谁好像都不合适,但一想到现在带许七安的银锣是李玉春,魏渊心里就有了大概的想法。
许七安聪明,但行为不羁,留在一板一眼的李玉春的门下或许对许七安帮助更大。
思及此,魏渊写好了调令,又派人叫来了李玉春,跟他说许七安仍留在春风堂。
李玉春自然高兴,他一开始虽然不喜欢许七安,但他也很清楚,许七安能让几位金锣争夺,必定是有可取之处的,他也在试着了解许七安。
李玉春走后,阿宁撑着下颌问魏渊,“爹爹,你很喜欢许七安吗?”
魏渊似乎在为许七安铺路,处处为许七安考虑。
“喜不喜欢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能力和才智。”
不可否认,他觉得许七安这个人很不错,但这不至于让他为许七安多番谋划,他更想要的,是让许七安撕破大奉表面的平静。
“过几日就是桑泊盛典了,姐姐邀请我去参加,爹爹你说我要去吗?”
作为魏渊的女儿,阿宁是有这个资格参加桑泊祭祀的,但此前她从未参加过,因为她怕自己看到狗皇帝会忍不住动手。
只是这次是怀庆第一次开口邀请,她有点犹豫,不想看见晦气的狗皇帝,又不想伤了怀庆的心。
魏渊揉了揉阿宁的头,“你想去便去,就算是长公主开口邀请,你也有选择的权利。”
不然他为何要让阿宁同三方势力都扯上关系,就是为了让阿宁永远都有选择的权利,而不是任人摆布。
阿宁皱着眉想了会儿,嘀咕道:“去就去吧,我倒要看看,这桑泊祭祀有多重要。”
她从不能一直避着那狗皇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观察一下狗皇帝的弱点,到时候才能一击毙命!
阿宁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没有看前面的路,直直地撞进了杨砚的怀里。
杨砚顺势搂住了阿宁,轻笑着问道:“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连路都不看了。”
阿宁揪着杨砚腰间的衣服,“姐姐让我去参加桑泊祭祀。”
杨砚蹙起了眉,他们这些金锣都去是为了祭典的守卫,让阿宁去是为了什么?
“方才在爹爹面前我不敢说,我担心姐姐这么着急让我进宫,是因为阿娘出了什么事?”
后宫中主要分为皇后和贵妃两派,皇后育有次子与长女,而贵妃育有长子与次女。
按理说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在有二皇子这个嫡子的情况下,太子之位不该落到贵妃之子的头上,可偏偏元景帝特立独行,开创了单凭喜好立储的先例,立了庶长子为太子,让皇后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若不是怀庆聪慧稳重,只怕皇后的处境比现在还要难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