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灰色的大雾所弥漫,寂静空旷如深海,一种精神上的压迫足以使人窒息,这不像是一个世界,反倒像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高大的身形继续向建筑群的深处走去,那是奈特谢德曾在希里尔格蒙三分之一的灵体当中所捕捉到的内容。
那颗封存着伟大造物的蛋也是从这里带出来的,但这里还残留着其他的东西,彼时的希里尔还很孱弱,不敢继续往深处前往,而当他强大之时却已经受困,更是无法前往了。
如今这一切已经像是一份礼物那样放在这,这是希里尔格蒙的承诺,他把这份礼物许诺给奈特谢德。
行走中某一刻他顿住步伐,闭上眼睛。
重重叠叠的声响在他耳边徘徊,破碎的画面在他脑海当中闪烁,那曾是希里尔·格蒙的所见所闻。
“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
“可显然他们没有获得他们想要的,甚至还搭上了整个文明与世界…”
“壁画中记载…祂在等待着一群白袍僧侣的到来,并指引祂前往‘神’的国度…因此古老的祭祀仪式当中所有人都是身着白袍,扮作僧侣模样…”
“被创造出来的…倾尽了整个世界的力量,整颗星球都为之枯竭了…归乡…”
“帮助…归乡…这是个仪式,他们认为能够完整地举行它,就可以获得某些奇迹…”
“什么样的威胁迫使这个文明哪怕倾尽整个星球的所有资源,也要完成这样的仪式?”
下一个瞬间,奈特谢德睁开了眼睛,他的左眼瞳当中三个瞳仁不安分的转动着,分别象征着暴虐的希里尔·格蒙,狡诈的费利克斯老伯爵以及平静的奈特谢德自我。
“有所预谋的异乡人…你不该觊觎这份力量,那绝非是你所能掌控的,无知的猿猴把天穹降下的火焰当做奇迹…”
那两尊雕像当中的其中一座竟发出了声音?不!那是完全陌生的语言,以信息的方式传达在了奈特谢德的脑海,让他不需要知道这种语言,就能够理解其中的内容。
奈特谢德转过身,他回望向那两尊雕像,果然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雕像,正如他所想象的那般。
奈特谢德终于肯定了,这个正在发出声音的雕像,就是这座穿着教宗服饰高举着权杖的这个。
“我很好奇你们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奈特谢德问道,他转过身走回来。
“比起那个,我更好奇你居然不畏惧我?是有恃无恐吗?”
“呵~不过只是两尊雕像,我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一个…地缚灵?”
沉默了一会,雕像似乎是在思考奈特谢德所说话语的含义,过了片刻才说道:“你这样理解也可以,这是第一百一十万零五千个泰勒日了,我们的文明毁灭了…如你所见…”
雕像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起来,就像是能量不足或是信号干扰那样,又或者两者都有,他只是不断的重复着类似于精神病人呓语的话语,然后沉寂了下去。
“我们是自己的救主…”
“我们是自己的魔鬼…”
“是我们把自己放逐出乐园…”
“我们曾是瑰丽的花朵,而现在则是残骸…”
奈特谢德操纵着体内的生命之息延展出去,他试图探查这两座雕像,可探查的结果却是雕像的确是雕像,只不过里面困着一个极其孱弱的灵体…
一个完整但极度虚弱的…圣。
“两个圣吗?”
“感谢你们的礼物了,那样一份伟大的奇迹放在这个死寂的坟墓,真的是太浪费了…”
他不再停留,而是继续行走,掠过那些幽暗破败的长廊,那完全不符合人类审美的怪异几何建筑。
穿过长廊,这是一处很高很翘的平台,从这里眺望下去是连绵起伏的黑色山脉,以及成片林立的黑色圆锥状建筑。
抬起头,天穹是空旷且黑暗的,那些冰冷的星辰悬挂在天穹的更深处,那里完全不像是存在大气一样,那里空旷到光是凝视就足以让人患上恐高症。
但…凝望天空会患上恐高症,这太荒谬了不是吗?
这里的重力也比赛勒涅·奥拉略大一些,足以说明这个星球的体积要比奥拉星大的多,只是不论曾经怎样,它现在都只是荒芜的坟墓。
观影法的聆听万物之音在这里是不好使的,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存活了,无论是风还是大地,它们都像是处于一种‘死掉’的状态。
这份‘奇迹’有意识地躲避了那位冒牌的造物主,却对这位怀有野心和预谋的元帅敞开了怀抱,它在物质世界当中所呈现的状态是一滩粘稠的血池,那本来是用来孵化什么的。
但…
当奈特谢德踏上这片山脉的时候,它选择不再蛰伏,奈特谢德终于走了上来,走在巨大的石质台阶上的时候,每向上一步身上的压力都会激增,这像是一种筛选或者是保护。
他从那些成片的雕像群穿行而过,它们有着软体组织类似的背,微微佝偻着,活像是毛茸茸虫的后脊,长着三只眼睛,有两对手臂,上面的那一对大一点,下面的那一对小一点。
它们也有四只脚,相比起上面的手腕纤细,下面的腿则显得粗壮如同大象,它们身上都披着斗篷,但已经分不清是什么颜色了,完全和雕像融为了一体,像是最伟大艺术家的雕刻。
如果想确切地形容它们…大概是虫族?或者异形?而它们身上披着的衣服,奈特谢德猜测应该是白色的,至少曾经是,而不是现在灰色的毫无生机的理石。
奈特谢德已经是一尊完整的圣了,他最终还是走了上来,立在这巨大的天池旁,他看着这一大汪血海,犹如镶嵌在这里的一块红宝石。
“如此磅礴的生命之息…未完成的神诞仪式…”
他想用手触摸,但在半路上却又停止了,奈特谢德冥冥之中有一种感应,如果他那样做了,这种不符合仪式的行为会导致他的毁灭。
而即使正确的举行仪式,一种沉重巨大的什么…也会降临在他的身上?
背负者…这会背负上他不应该背负的东西,对未来的他可能会有极大影响,但现在他不在乎,未来的事情让未来的自己苦恼去吧。
奈特谢德要完成这个仪式,只是这场神诞的对象已经不再是那个伟大之物了,而是他…希里尔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如果他没有办法成为‘神’,就想办法窃取‘神’。
“我需要一群白袍侍僧们…”奈特谢德说。
“奏响那欢愉的诞礼之乐…”费利克斯老伯爵说。
奈特谢德忽然间敞开双臂立在这一整个文明星球凝聚出来的血池前,他的身形高大,左眼中三颗血色的瞳仁不安分的转动着,他嘴唇蠕动,声音重重叠叠活像是三个人同时说话。
“送我抵达神的国度…”希里尔·格蒙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