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的大腿被姐姐霸占了，他就去霸占夏颜空着的臂弯，先是挨着，然后一点点抱住，最后整个人依恋地靠过来。
坏女人暖暖的，香香的。
抱起来好安心。
好像妈妈……
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妈妈，爸爸被问烦了，还会说他们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大圣的故事从哪讲呢？”夏颜想了想，决定给林二讲篡改生死簿，这段情节比大闹天宫更能彰显齐天大圣的性格：生死由我，不由天。
夏颜讲得极为动情。
经历得越多，越懂得取经前的孙悟空有多可贵，至于踏上西天旅途后的孙悟空，不说也罢，一个接受了高层摆布的打工仔罢了。
“怎么样？”
夏颜嘴巴都说干了。
林二云里雾里，“地府是什么？生死簿是什么？”
夏颜惊讶道：“你听过孙悟空的故事，却不知道地府和生死簿？那龙宫和天庭呢的？”
林二说道：“孙悟空不是住在骷髅岛吗？是一只很大很大的猩猩呀，还有个人类女人喜欢它。”
夏颜的心凉了半截。
林二虽然奇怪，但一直没有打断夏颜的讲述，姐姐说得真对，把她带回家讲睡前故事多好呀，就算是奇怪的故事，听起来也很舒服，抱起来更舒服，不像爸爸浑身硬邦邦的，又冷，抱起来一点不舒服。
“骷髅岛的孙悟空，是你爸跟你们讲的吗？”
林一已经美美睡着。
林二移开目光。
夏颜淡声道：“我跟你爸有不共戴天之仇。”
林二眨巴眼睛，睫毛纤长，像两把小扇子，“骷髅岛没有孙悟空吗？”
“那叫金刚。”
夏颜生无可恋回答。
林二打哈欠，金刚也好，孙悟空也好，对他来说似乎没有差别。
莫雨睡了。
两个小丧尸也睡了。
夏颜却无论如何无法入眠，远处瘴气起来，烟雾翻涌，穿过跳跃的橙色火光，大雾中似乎有人静静站着。
那轮廓，分明是他。
夏颜几乎推开两个小丧尸站起来，可不过眨眼功夫，身影便消失。
“怎么还会看到他的幻影？”
夏颜喃喃道。
明明她对一度精神错乱的自己下达过指示：你不能看到亲手杀死的人，夏颜。
也许人类就不该围着火堆讲故事。
更不该用孩童当镜子。
故事不会预示未来，只会唤醒旧日的亡魂，在平静的心湖搅出残酷的涟漪，镜子照不出现在的面目，却会映照往日苍凉的疮痍。
“你不能看到亲手杀死的人，夏颜。”
她再次向自己下达指示。
那个人死了，已经一百年。
……
整整十天，夏颜才带着三个小不点到达仙女城。
仙女城的规模没有繁城大。
整座城市依靠仙女湖而建，年均温度偏低，这个季节，没有随处可见的绿色植物，只有旷远深邃的高原湖和绵延的群山。
夏颜把林一和林二带到保育所。
登记完信息，两个小不点显得很安静。
保育所里百分之七十都是丧尸，丧尸在寒冷地带，很容易因为失温而走丢，夏颜只是和工作人员说了两句，就看到不下十个丧尸小孩被领进来。
“他们姐弟是繁城的尸，请尽快联系家人过来接。”
夏颜塞给管理员几枚晶核。
对方颠了颠，露出了然的笑，“知道，你放心走吧，我们会安顿这两个丧尸。”
林一和林二不断和保育所的其他小丧尸交换眼神，感受到莫大的恐惧。
林一拉住夏颜的衣服，嘴唇苍白。
林二呆站着，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和氛围。
夏颜说道：“你们要乖一点，不要和其他小朋友打架，回去后可不要再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不管外面的世界多好玩，对小孩来说都很危险，知道了吗？”
林一张嘴，欲言又止。
林二拉住姐姐的衣服，说道：“我们说好的，到仙女城就回家。”
林一说道：“可是……”
林二朝姐姐微笑，“毕竟她又不是我们的妈妈。”
林一松开小手。
金瞳一颤，生生忍住泪水，精致的小脸又皱成小狮子。
夏颜送给林一一枚发夹，上面是吹喇叭的小天使，送给林二一张海报，是电影《金刚》的海报，她好不容易从硬盘翻出，打印送给他。
“有缘再见。”
夏颜没有回头，她知道回头一定会带他们走。
越靠近人类的领地对丧尸越不健康。
倒不是担心无法保护他们……而是人类会在领地附近钉木桩，木桩上往往钉着丧尸，而且是还没爆头的活尸，以此警告企图越界的人。
越是弱小，越想佯装强大。
鸵鸟似的，固守一角。
这个状态说不上是对是错，当历史的车轮碾过，苟活也许已是最好的结果。
夏颜关好车门。
莫雨轻微的哭泣在车厢很响。
他躲在这里，不敢送林一和林二进保育所，说是太累，不想走路，结果还是在躲着哭嘛。
“姐姐姥姥，他们会平安回家吗？”
“会的，送完你，我会回来确认。”
“……那就好。”
莫雨又埋头哭泣。
夏颜笑了笑，发动汽车。
飞行点。
夏颜找到印有衔尾蛇徽记的飞机，给了驾驶员一枚蛇币还有一些晶核，带莫雨成功坐上前往人类领地的飞机。
这种单，除了离经叛道的世界蛇成员，没人愿意冒着死亡的风险去做。
穿过两座雪山和一处戈壁，飞机降落，夏颜和莫雨来到人类领地的入口，随处可见的十字桩，全都血迹斑斑，依稀能看到还在蠕动的丧尸……莫雨紧紧拉着夏颜，哪都不敢去。
夏颜让驾驶员留在原地，带着孩子走了一段，打出彩色信号弹。
裂谷对面响起号角，高墙放下长长的木板。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炸开，木板彻底放下，在裂谷上架起一座桥，高墙上的门打开，几辆车鱼贯而出，一个年轻男人下车，带着两列全副武装的士兵过桥。
这张祖传的国字脸。
夏颜说道：“你是蔡……”
“我是蔡保国，曾祖父是您的朋友，人族将领蔡翼城。”翻版蔡翼城一板一眼自我介绍，目光紧盯着莫雨，问道：“这就是我的表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