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知杜婶最疼惜这些年轻人,只要说明白缘由,老人家定会爽快答应。
\"还有,\"
王建国的目光扫过何雨水被汗水浸湿的衣领。
\"你和沈春华交情好,赶紧喊她帮忙。把西屋的床铺重新铺好,窗户擦得透亮些,再把堂屋的八仙桌擦干净。\"
想到杨小花是省城来的护士,他又补充道:
\"找些野花插在瓶子里,摆在桌上,看着也喜庆。\"
何雨水认真地点头,把几缕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建国哥放心,保证把屋子收拾得利利索索的!\"
她刚要转身,却被王建国叫住。
\"等等!\"
王建国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手帕,里面包着几张角票。
\"去村口老张家买些红糖和挂面,晚上给客人煮碗糖水荷包蛋。\"
他把钱塞进何雨水手里,又不放心地叮嘱。
\"路上骑车慢点,别摔着。\"
交代完这些,王建国大步走向停在槐树下的自行车。夕阳的余晖洒在车把上,泛着温暖的光。
他跨上车,双脚用力一蹬,车轮卷起路边的碎石子。
风呼啸着掠过耳畔,他仿佛已经看到队长晒黑的脸庞,还有杨小花怯生生的笑容。
\"一定要让他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王建国在心里默默说道。自行车的铃铛声清脆地响着,惊飞了树梢的麻雀,一路向着供销社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何雨水也加快脚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跑去,裙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
砖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仿佛也在为这场重逢而欢呼。
暮色像融化的焦糖般缓缓漫过砖厂,何雨水望着王建国骑车远去的背影,车轮碾过碎石子的声响渐渐消散在晚风里。
他深蓝色的工装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后背挺得笔直,仿佛带着某种不容动摇的力量。
程二华望着那道逐渐变小的身影,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他随手把王建国塞过来的工具往肩上一扛,转头对身旁的两人说道:
“你们瞧瞧我建国哥,模样周正,脑子灵光,做事又细致。上次窑炉出故障,要不是他连夜排查,咱们这月的产量可就悬了。”
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何雨水。
“这十里八乡,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好的男人,也不知道哪家姑娘有这福气。”
何雨水的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蓝布衫被夕阳染成淡淡的橘色。她能感觉到脸颊发烫,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为了掩饰慌乱,她弯腰拾起脚边的一块碎砖,故意用嗔怪的语气说道:
“就会拿我打趣!快说,刚才提到我什么了?是不是又编排我的不是?”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却佯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模样。
刘二柱立刻举起双手,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哪敢啊雨水姐!借我们八个胆子也不敢说您坏话!”
他凑近几步,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实不相瞒,我们刚才正跟建国哥打听,他心里头喜欢的,到底是像您这样能干又泼辣的,还是像杨小花同志那样温柔可人的。”
说完,他和程二华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何雨水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连脖颈都泛起红晕。
她直起身子,把碎砖用力一扔,溅起的尘土在夕阳下飞舞:
“没个正经!”
她转身要走,却被刘二柱拦住。
“哎哎,雨水姐别走啊!”
刘二柱嬉皮笑脸地挡在她面前。
“您就不好奇建国哥怎么说的?”
“我才不稀罕知道!”
何雨水嘴上这么说,脚步却顿住了。她低头盯着自己沾满泥土的布鞋,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般七上八下。
砖厂的风掠过晾晒的砖坯,带起细微的沙沙声,远处传来生产队收工的铜锣声,在暮色中悠悠回荡。
程二华见好就收,拍了拍刘二柱的肩膀:
“行了,别逗雨水姐了。”
他转头看向何雨水,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不过说真的,雨水姐,你和建国哥都是办实事的人,要是……”
“闭嘴!”
何雨水打断他的话,跺了跺脚。
“再胡说,小心我告诉婶子,让她收拾你们!”
说完,她转身就走,马尾辫随着步伐左右晃动。
身后传来两个小伙子憋不住的笑声,她却不敢回头,生怕被人发现自己发烫的脸颊和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
天边的晚霞愈发浓烈,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砖厂的影子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个美好的故事,正悄然拉开序幕。
何雨水握着自行车把手的手指骤然收紧,金属冰凉的触感透过掌心,却压不住心口泛起的热浪。
晚风卷起她鬓角的碎发,在泛红的脸颊上扫过,她佯装不在意地别过头,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那……那建国哥怎么回答的呀?”
程二华和刘二柱对视一眼,交换了个了然的眼神。
砖厂的暮色里,程二华倚着砖垛,用袖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
“建国哥虽然没把话挑明,但你还看不出来?上次你发烧,他大半夜冒雨去镇上买药。”
“上次你搬重物闪了腰,他天天给你送热乎的膏药……”
他掰着手指头细数,刘二柱在一旁连连点头。
“咱们哥几个都看得明白,建国哥心里头,肯定有你的位置!”
何雨水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此刻都化作滚烫的针,一下下扎在心头。
可转瞬之间,她想起了被困在空间里的那些姑娘——清冷孤傲的苏瑶,总能说出新奇点子。
娇俏灵动的林小棠,弹得一手好琵琶;还有聪慧过人的沈静,总能在关键时刻出谋划策。
她们每一个都光彩照人,各有千秋。
她低头望着自己粗糙的手掌,指甲缝里还沾着砖厂的泥土。
与那些宛如星辰般闪耀的女孩相比,自己不过是田间最普通的一株野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