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雅云惊恐之下,没有控制音量,在双方对峙的小院里,声音格外清晰。
赵开脸由红转青,变得比红绿灯还快,火冒三丈嚷道:“李雅云,你给我闭嘴!”
“你吼我?”李雅云一脸受伤,语气不敢置信:“唐胜,你居然吼我!”
赵开要被这个蠢女人气死了,他喉咙梗住,噎了一下,险些背过气去,怒吼道:“把她给我送回去!”
保姆觉得那一身血的女人来者不善,怕出意外伤到李雅云肚子里的孩子,连哄带骗要带李雅云走。
李雅云顾忌有外人在,想着要给赵开留个面子,憋住气,转身要走,却被唐盼夏叫住。
“等一下,你不想知道你枕边人的真面目吗?”
李雅云停下脚步,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保姆仍旧要带她离开,却被李雅云推开。
这一刻她智商忽然上线了。
想到一整天都神经兮兮的赵自茹。还有见到女人后,就骤然变得暴躁敢吼她的唐胜。还有说认识又说不认识的公爹。
李雅云笃定道:“唐胜你有事情瞒着我。”
唐胜气的想要咆哮,却顾忌有众多宾客在场,强忍怒气,深呼吸几次,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有几分僵硬。
“老婆,这件事我私下和你说好吗?”
李雅云却看都不看他,大小姐脾气上来对着唐盼夏命令道:“你说。”
唐盼夏微微一笑,“好,我……”
赵自茹尖叫着扑向唐盼夏道:“闭嘴!你给我闭嘴!”
叶柔侧身挡在小姨身前,一脚踹开她。
赵自茹圆润富态,最起码有一百五十斤,竟被叶柔一脚踢飞出去三米远。
叶柔淡定收回脚,扫过在场众人:“谁还想来试试?”
没人敢动。
叶柔满意点点头:“小姨,你说吧。”
唐盼夏冲叶柔暖心一笑,待看向赵全时,笑容骤然收敛,沉声道:“我是该叫你唐从文,还是赵全?”
“赵全?”李雅云满脸困惑:“谁啊?”
保姆贴心解释道:“那个救唐老爷子死在火场的管家,也就是唐胜亲爹。”
“哦!”李雅云对这事有点印象。
起初,她知道唐胜原名赵开,是个管家的儿子时,心里还有点膈应来着。
但见唐老爷子是真疼赵开,俨然一副将赵开当作亲生儿子的架势,这点膈应才慢慢消散。
但李雅云又不懂了:“那她是什么意思啊?”
保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不敢说。
唐盼夏没有那些顾忌,给李雅云解惑道:“赵全根本没有死,死在火场的……”
她说到这里声音近乎哽咽,缓了一下,含泪道:“是我亲生父亲,唐从文。”
小院里鸦雀无声,只有唐盼夏抽泣声。
李雅云脑袋彻底宕机,她张大嘴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傻乎乎向赵开求证:“她说的是真的吗?”
赵开没有回答。
赵全反倒是全场最镇定的那个,竟抬手鼓起掌来,赞叹道:“很有趣的猜测。”
见他没有被戳穿的慌张,李雅云脑袋又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不过——”赵全拉下脸轻蔑一笑:“我请问这位女同志,你说我是赵全,你有什么证据?”
赵开得意一笑。
“没错,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去警局告你诽谤!坏我父亲名声!”
唐盼夏无力摇摇头:“我没有证据,但我就是知道你不是唐从文,你是假的!”
赵全无奈一笑:“今天是我与老友相聚重逢的日子,我心情好,看在是纪校长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
他轻飘飘将这件事揭过,邀请诸位继续回到宴会厅。
音乐继续响起,客人们也将刚才的事当作一个插曲节目,没有当真,继续端着酒杯聊着天。
赵自茹却隐隐感觉不对。
但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死死盯着唐盼夏,见她没有走,反而跟着纪春明也进了宴会厅,眉头再次跳了跳。
唐盼夏倒是意外的老实,进了宴会厅后在角落沙发坐下,吃了些蛋糕,之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一直安静坐着。
不对劲,处处都不对劲。
赵自茹拧紧眉头去找赵开:“小胜,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赵开闻言不耐烦道:“姑姑,你别瞎想了,我父亲说的没错,唐盼夏没有证据,别人不会信她的,主动权还在我们这。”
见赵自茹还是皱着眉头,他低声靠近道:“再说了,过了今晚我们就走了,去了m国,唐盼夏还能追过去不成。”
赵自茹想到m国,嘴角露出一抹梦幻的笑:“你说的没错,卖了这笔文物,我们就又有钱了。”
想到以前的富贵奢靡日子,赵自茹总算放下心。
一切准备妥当,伍三立在宴会厅门口比划了一下。
赵开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的唐盼夏,不再犹豫冲伍三点点头。
伍三立刻冲了出去。
不一会,宴会厅众人骤然听到一声尖叫:“着火了!”
一个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人闯进来,大喊道:“着火了,快跑!”
赵开也配合大叫道:“快走,我们快撤出去!”
“咚!”弹奏钢琴的乐手,听见着火了,吓了一跳,手下力气没收住,重重摁在了琴键上,优美乐声戛然而止。
乐队其他成员也跟着慌张起身,仓皇收拾乐器就要逃命。
没了乐声遮掩,宴会上竟意外的安静,甚至可以说死一般的寂静。
乐队成员不明所以抬头,就见宴会上的宾客全都安静站着,没有一个人要逃。
他们沉默注视着赵开和赵全两父子,表情漠然。
赵开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全身发毛,吞咽口水,再次道:“着火了,还等什么,快跑啊!”
这次他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小了许多。
宴会上的众多宾客仍旧没有反应,他们像是一个个纸扎的人,面无表情,一双双眼睛却格外的黑。
赵开慌了,后退到赵全轮椅后。
“爹。”
他求助的喊着。
赵自茹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这些宾客自始至终都太淡定了。
不管是见到一身血的唐盼夏,还是听到她说唐从文是赵全假扮的人时,竟都没有一点反应。
他们一直沉默听着,沉默注视他们一家人,没有丝毫的反应。
赵全目光阴沉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安稳坐在窗边的三人身上。
“是你们搞的鬼!”
纪春明站起身,优雅整理褶皱的西装下摆:“赵开,我提醒过你了,画虎不成反类犬,可惜你没懂。”
唐盼夏冷冷看着赵全:“没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的模仿真的很拙劣,连我父亲本人十分之一的神韵都没有。”
一直安静的宾客们像是解开了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