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当个女兵,倾尽我所有的精力,精通所有我能学会的、发挥我所有的能量,为国家为人民做我能做的所有事!”
“下辈子,我也要精彩的活着!”
刚才看见林初禾落泪,陆衍川只觉得她比自己认识的林初禾脆弱。
可听她说着这番话,他又忽然觉得。
有时候落泪并不代表脆弱,那不过是当下的一种情绪表达。
眼前这个林初禾,骨子里还是和他认识的那个林初禾一样。
怀着一腔热情,坚韧,有想法,坚定的想要做自己所有力所能及的事。
听着这些慷慨激昂的话,陆衍川心中无法不动容。
忽的,他感觉自己又重新与沙发上的那个自己融合,又能控制自己的肉体了。
他惊讶之余,下意识想做的事便是替她擦泪。
可他猛地一抬头,却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睛。
那双原本发红的眼睛,红晕逐渐褪去,脆弱消失,泪光不见……变成了坚定、自信、锐利的模样。
——变成了他认识的那个林初禾。
望见这双眼睛的那个刹那,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猛地浮现出来,情景与当下的情景骤然重合。
一股莫名的冲击力袭来,眼前白光一闪,陆衍川感觉自己像是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猛的一推——
“啪——”
陆衍川从床上坐起来的动作太大,胳膊肘猛地撞了床头柜一下,将柜顶放着的玻璃杯猛地撞翻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因为这道突如其来的响声,陆衍川猛地清醒过来。
眼神迅速聚焦,他大口喘着气,目光扫过周围,定了定神。
这是他在京城军区大院的家,那个冷冷清清的卧室。
现实存在的环境很快驱散了不少梦境的不真实感。
他抚着额头,闭上眼缓了缓。
他怎么会做这么一个梦……
像是回答他这个问题似的,陆衍川脑海里突然浮现一段记忆。
他想起了林初禾刚进部队时的那段时间。
那时候,他和林初禾关系好似还非常疏离,像陌生人一般,几乎不怎么说话,更别提对视了。
考核当天,他恰好去训练场上看手下队伍训练,没想到刚好遇到了正在训练场上奔跑、完成入伍考核的林初禾。
他恰好路过,抬眼不经意的看过去时,刚好看见林初禾第一个完成长跑冲线。
负责监考的同志惊喜地报出林初禾的成绩,宣布她以优异的成绩完成考核被录取,是所有参与考核的同志中的第一名。
陆衍川闻言多看了她两眼。
好巧不巧,与她四目相对。
那一刻,他看见的那双眼睛,坚定、自信、充满干劲和希望,热血全都写在了眼里。
他看到了一个鲜活的、格外积极向上、有生命力的灵魂。
那是他在此之前从未见过的、从未感受过的感觉。
虽然很快移开了目光,可那一刻的惊讶,却让他记了很久。
即便如今刚刚重新找回这段记忆,陆衍川都能感受到当时那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感觉。
就像……刚刚在梦里看见的那个眼神。
林初禾成功进入部队后,过了没多久,他就成功以实际行动验证了自己刚进部队时的承诺。
她努力上进,对训练态度端正又积极,几乎把所有业余的时间全部挤出来,用来研究如何提高训练成绩和实力。
她以惊人的速度逐渐超过同期入伍的女兵、男兵,一跃成为卫生连的第一名。
再然后,带着女兵们进入特种部队,又开始没日没夜的训练。
在所有人都累得瘫倒、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却越战越勇。
逐渐钻研出了一套自己的训练方法,并带动全队上下一起训练,毫不吝啬的倾囊相授。
渐渐的,有越来越多的人钦佩她、崇拜她,慕名前来跟她一起训练,学习她的训练方法。
渐渐的,她甚至超过了许多特种部队的男兵老队员。
再后来,她一路拼搏,不停的往上走,成为了整个军区最年轻的军官,让所有人为之惊讶却不敢嫉妒,心里只有敬佩。
而他,也逐渐对她刮目相看。
她没有丝毫的自负自大,也没有像很多人一样陷入对职级军衔的追求,她永远都是在脚踏实地的提升自己、为部队和国家做贡献。
直到变成如今的模样。
他像是认识了她很久,看着她经历了很多。
可一回头,才发现林初禾入伍也不过短短两年。
可他却有一种他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的感觉。
几十年……
陆衍川不由得一个恍惚,有那么一刹那,连他自己都不敢确定梦里的那些究竟是不是真的。
他甚至本能的觉得,梦里的有些情景,真实的像是一伸手就能摸到,是切切实实的存在过,是他真正经历过的。
可是……
陆衍川有些荒谬的扯了扯唇角。
这怎么可能?
他出生的时候,早就结束了乱世。
可梦里的那些情景,所处的时代背景,明明是遥远的几十年前,每个人都朝不保夕的战乱时代。
难不成是上一世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下一秒,就被陆衍川及时掐断。
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怎么连上一世这种玄学的想法都冒出来了?
陆衍川自嘲的摇了摇头。
这应该只是个梦罢了。
首先,他不可能在林初禾和一个什么不知名的姐姐中间,选择姐姐而拒绝林初禾。
而且林初禾哭的时候,他本能就想抬手安慰她。
可记忆画面里的那个他却硬生生停住了动作,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安慰,说出口的话还格外生硬。
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梦里的那个他,不是真正的他。
陆衍川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他一定是这段时间记忆零零碎碎的浮现,在不断的进行重组、补充,思绪太过混乱,才会做这样一个离奇的梦。
不过……
想来也是羞愧,梦里的他,看到林初禾的那个眼神,其实从头至尾都是带着依赖的。
那模样,好像下意识把他当成了可以全身心信赖的人,仿佛很爱他,也很渴望得到他的回应。
虽然没有表现的太明显,但他就是能感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