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看向季行之。
“我说军人同志啊,我这样给我女儿立规矩应该没错吧?你不会也要用这件事情来教训我吧?”
季行之面色沉了又沉。
这个人,明显是不耐烦被他教训,但又不敢反抗,所以把怒火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这种人是根本说不听的。
就像那个馄饨摊老板说的,他憋了这一肚子的火,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对待方若。
季行之想了想,不再理睬方保利,径直蹲下身,给小姑娘擦了擦眼泪。
“方若,可以告诉叔叔你住在哪里吗?”
方保利顿时眉头一皱,想要阻止女儿。
季行之立刻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方若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爸爸。
季行之及时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用手掌挡住她的视线,避免方保利用眼神恐吓她。
“没关系的,叔叔是军人,不会做坏事的。”
“你告诉叔叔你住在哪里,以后叔叔有空了就去看望你,或者你平时有困难也可以来部队找我。”
小姑娘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的报出自家的住址。
“叔叔我就住在平安胡同,3-12。”
平安胡同?
不就是沈时微家的那个胡同吗?
3-12……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沈时微家隔两扇门,斜对面最里面的那一户。
好像还是个大杂院。
如果是这样,这小姑娘的家离部队可就太近了。
季行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方保利,又真诚笑着拍拍小姑娘的头顶。
“那可太巧了,叔叔经常去你们家胡同,叔叔有两个女儿,也住在这个胡同里。”
“女儿?”
“可是胡同里的小姐姐和小妹妹我都认识呀……”
方若疑惑的盯着季行之歪了歪脑袋。
说着说着,小姑娘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
“叔叔,你长得和糖糖姐姐、穗穗妹妹好像哦!”
“叔叔你是糖糖姐姐和穗穗妹妹的爸爸吗?”
季行之有些意外的点头。
“是呀,你们是朋友吗?”
小姑娘使劲点了点头。
“嗯嗯!”
“我和糖糖姐姐经常在一起跳绳、踢毽子。”
“糖糖姐姐对我可好可好了,平时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会分享给我,昨天还送了我一套文具呢!”
“如果不是糖糖姐姐,我连写字的笔都没有了,弟弟把我的铅笔都折坏了,爸爸不给我买说我活该,还打我嫌我吵闹……”
“怪不得糖糖姐姐人这么好,原来姐姐的爸爸就是个大好人!”
季行之还是头一次被小姑娘当众这么夸,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抬头冷冷的看了方保利一眼。
“看来你在家里经常打骂孩子啊,这就是你所谓的教育方式?”
方保利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有些心虚的吞了吞口水。
“那个……军人同志,我那是误会了……对,误会了,我还以为是女儿自己调皮故意把铅笔给折断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弟弟弄的。”
“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了,不是故意想打骂孩子的。”
季行之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
“是吗?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一点,我经常去平安胡同看我女儿,现在我和方若也认识了,两个孩子又是好朋友,以后我会让糖糖多多关照方若的。”
“之前不小心误会也就算了,以后你可得小心一点,对孩子有点耐心,如果再二话不说就冤枉孩子、动手打人,我不介意上门帮你们调解一下。”
“如果实在调解不了,你一直存在暴力倾向的话,那你就不太适合养孩子了,到时候我会把相应的情况报告给相关部门。”
“到时候这两个孩子怎么安排,就跟你无关了。”
方保利瞪大了眼睛。
两个孩子?
女儿也就算了,儿子到时候也要被弄走?
方保利吞了吞口水,暗自懊恼。
今天怎么就这么不顺,偏偏在路上遇上了个当兵的?而且这人还好巧不巧,老婆孩子就住在平安胡同……
看来以后真不好在家打女儿了。
万一这死丫头真跟那个什么糖糖说了,这话再传到这当兵的耳朵里,这死丫头被带走也就算了,他的大儿子要是也被妇联的人带走了,那他还不得心疼死?
方保利眼珠转了几圈,一抬头正好撞上季行之的目光。
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盯着方保利,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方保利从前从未见过的压迫感和威慑力。
方保利突然有一种自己是猎物,而季行之是一个带着绝对压倒性力量的猎人的感觉。
方保利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了几下。
他心有余悸的抿了抿唇,只好暂且将不好的想法都收起来。
他可不想摊上事儿。
下一秒,方保利就换了副神色,满脸堆笑。
“军人同志,我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您放心,我敢跟您保证,以后我对两个孩子绝对一视同仁,也绝对不再对孩子动手了。”
“如果我再这么干,我就天打雷劈!”
说完,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女儿的头顶,换上一副有些生硬的温柔语调。
“若若啊,你看军人叔叔送你的花灯好看吧?回去爸爸再好好炒几个菜给你庆祝生日好不好?”
“快,跟军人叔叔道个谢,咱们回家吃饭去了。”
方若从没见过这样的爸爸,这语调和笑容搞得她鸡皮疙瘩疯狂外冒。
但膈应归膈应,哪个孩子会不期待父亲的爱呢?
小姑娘适应了一会儿,紧绷着的身体总算放松了些,转头冲季行之笑了笑。
“叔叔,谢谢你,你和糖糖姐姐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要跟爸爸一起回家吃饭了,叔叔,我们下次再见。”
季行之点点头,摸了摸女孩的发顶,最后嘱咐了一遍,让小姑娘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去找他和糖糖,听着小姑娘乖巧的应下了,这才直起身子,和姑娘挥手作别。
带着女儿转身离开的时候,被风一吹,方保利感觉自己浑身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