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力道沉稳。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杨局过誉了,两位都是我的恩人,感激的话,千言万语也显得苍白,秦某欠你们一个天大的人情。”
他的目光在叶锦之和张子修脸上缓缓扫过,充满了真诚的审视和深切的谢意。
“原本该让婉瑶亲自来向你们道谢…”
秦川微微叹了口气,眉宇间忧色浮现
“只是孩子受了惊吓,情绪还不稳,医生建议静养,只能由我这个做父亲的,先代她致谢了。”
秦川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的自责:
“这孩子…青春期叛逆得厉害,怪我,前段时间因为她在外胡闹,一怒之下断了她的开销,没想到这孩子性子这么烈,竟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才遭了险…唉…”
那声叹息沉甸甸的,饱含了一个父亲的懊悔与心疼。
“秦先生客气了,遇到那种情况,谁都会出手的。”
叶锦之定了定神,努力表现得镇定。
秦川却摆了摆手:
“这是救命之恩,岂是举手之劳可比?我已经和杨局商量好,今天先由市局这边,正式表彰二位的见义勇为行为,稍后,等婉瑶状态好转一些,秦某务必请二位赏光,让我在家中略备薄酒,再谢恩情,还请两位务必给秦某一个机会。”
秦川的邀请诚恳而坚定,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不容拒绝的意味。
杨正国适时地接话:
“是啊,这是咱市局该做的榜样!来,我们这边请。”
后续的颁奖流程简洁高效。
在布置着警徽和锦旗的背景板前,杨正国亲手将两本印着金色国徽和大字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证书郑重地交到两人手中。
镁光灯闪烁了几下,记录下这官方确认荣誉的时刻,整个过程庄重但并不冗长。
然而,当杨正国微笑着又从旁边助手手中接过两个看起来颇为厚实的、印着市局名称的牛皮纸大信封时,叶锦之原本平静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信封的边缘被撑得鼓胀饱满,隐约透出里面成沓物品的坚硬轮廓。
“除了荣誉,这是市委市政府特批的专项奖金,是对你们勇气的物质表彰。”
杨正国将信封分别递给二人。
“当然,这也是秦先生的谢意…”
叶锦之下意识地接过,那份量!远超他的想象!
叶锦之指尖隔着信封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一捆捆坚硬长方体的棱角,沉甸甸地压在手心。
他忍不住用指腹捏了捏信封的边缘,里面纸张那种特有的厚度和硬度……
绝对是大额现金堆叠在一起的感觉!
一个带着震惊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冲进脑海:
这厚度,难道……
似乎是印证他的猜测,张子修那边动作稍大,信封口没捏紧,里面一沓崭新的、印着熟悉人物头像的百元大钞,赫然滑出了半截边缘!
那诱人的绯红色和上面醒目的“100”字样,如同火焰般瞬间灼烧了两人的视网膜。
整整十万!
不是五千,不是一万,是整整十万元人民币!一人一份!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沉甸甸的现金实物以如此直观的方式冲击视觉时,那份震撼力依旧排山倒海。
叶锦之捏着信封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微微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
空气仿佛再次凝固了,只有那抹鲜艳的红色,牢牢占据了他们全部的注意力。
十万!这超出了他们对“奖金”一词的所有预期。
“这见义勇为的奖金这么多的么…”
不过叶锦之心中也清楚,这定然是秦川的意思。
刚刚杨正国的话刻意加重了“秦川的谢意”几个字。
并且这也应该是掌控游戏此次给予的任务奖励了。
“没想到这次这么简单的任务竟然有这么多钱…”
叶锦之心中暗自感叹。
有了这笔巨款,手中的债务瞬间能还上一大半。
加上手中原有的两万,外账也就只剩十一万多了。
这要是掌控游戏的奖励一直这么持续下去,最多再有两次任务,叶锦之便能彻底挣脱债务的枷锁。
而这在现实世界的时间中,也就是四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如今的叶锦之,在掌控游戏的浩瀚天地中,仅是三元混沌境的修士,如沧海一粟。
要是有朝一日达到三清之境,那手中岂不是至少能有百万?
虽然说一百万现在连套房都买不了,但对叶锦之来说也是极为满足了。
流程结束后,秦川对叶锦之和张子修再度表达了感谢,便是以应酬为由离去了。
叶锦之与张子修今日也都请了假,于是便就近找了个地方又喝了起来。
秦川并未如他所言去赴什么应酬,而是径直回到了那座笼罩在夜色中的庄园。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却锁不住室内的凝重。
他轻步踏入秦婉瑶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昂贵熏香的尾调。
私人医生低声交代了几句少女的状况,便躬身退了出去,留下令人窒息的寂静。
秦婉瑶的母亲,那位素来雍容的贵妇,此刻正守在床边,身形单薄,往日风采被浓浓的疲惫取代,眼下的青黛藏不住忧虑。
秦川走近,目光落在女儿沉睡般苍白的脸上,喉结微动。
“先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来陪会儿婉瑶…”
母亲并未应声起身,目光依旧焦着在女儿沉睡的脸庞上。
半晌,压抑的怨怼才从她唇齿间溢出,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针:
“都怪你…若非你执意要小瑶与薛家联姻,她何至于此?又何至于偷跑出去,险些……”
她哽住,后面的话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秦川听闻,面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痛楚,他疲惫地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深深嵌入眼角的纹路里
“唉…是我欠考虑了。可秦家与薛家早年有约,商海浮沉,信义二字重如山岳,我又岂能轻易食言?”
他试图解释那份沉重的不得已,但此刻辩解显得如此苍白。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母亲凝视着女儿,那目光里交织的心疼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没有再接话,只是用指尖轻轻拂开女儿鬓边一缕碎发,动作温柔得近乎虔诚。
良久,秦川似乎被这沉默的重量压垮了。他沉沉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妥协的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罢了…既然婉瑶心中如此不愿,那便…如此吧。”
说完,他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高大的背影在门外走廊的光影里显得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