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个了吗？”路明非沐浴着奥丁们的鲜血。
温热的血让他保持清醒。
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四柄昆古尼尔距离心脏仅分毫的距离。
浑身的瘫软只剩下黑色膜翼能扇动，提剑的手感觉不到骨骼的支撑。
“杀了你，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路明非咳出黑色的血，对着无边无际的天空说，“很多人都希望我死去的。”
下方是改变他一生的地方，在恰到好处的十八岁推开一扇门。
经历过战乱，见识过诸多天才，而今拥有力量后回首才发现不过两三年的时间。
堪堪两三年。
路明非发现自己还那么年轻，青春正好。
“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的人往往缺爱。”风声中有轻吟回应路明非：“我还没把你丢到法国去呢。”
一只手从云层下方探出，拖住路明非的两条腿。
金色的龙托举起黑色的王。
“全身的骨骼都碎了吗？”韩秋感觉着路明非的腿，血肉干瘪，骨骼碎成细小的方块。
这样的托举对路明非来讲不是救赎而是痛苦。
“这么快就赶回来了吗？”路明非意外地微笑着。
“知道情况紧急，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就赶回来了。”韩秋不再托举，端详路明非的惨状，半开玩笑式地说：“你怎么成马超了？”
“马超？”路明非问：“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身上四柄枪不是马超还能是谁？
“没事，不懂就不懂。”韩秋抓住一柄昆古尼尔，全身的力量爆出，因果之力的流转到达极限，“我只示范一次，这玩意并不是真的脱手便意味死亡的，只要你能摧毁它。这些仿制品，在我眼里……就是垃圾！”
在路明非和最后那名奥丁的惊颤目光中，韩秋将插在路明非胸口处的昆古尼尔一寸寸地拔出。
手臂上鳞片炸起，仿佛猫科动物的炸毛。
眼中除了金色流光就只剩下鲜红的血丝。
这个过程是艰难的，哪怕他是韩秋。
昆古尼尔的规则在这个过程中被韩秋的规则摧毁，一根根白色丝线断裂，不再出现。
“看到了吗？对付这些东西就是要拿命去换的。”韩秋讲解道：“用自己生命的规则去抹消它的规则，我们是怪物的，怪物的命可比这种玩意的规则要复杂。”
枪尖上沾染路明非的鲜血，每拔出一寸，路明非的痛苦就加重一分。
他咬紧牙齿，再痛也不吭声。
奥丁动了，朝着反方向逃去。
韩秋冷笑，随着昆古尼尔被拔出，他一声怒喝。
绚烂的阳光勾勒着他每一片鳞片的金黄，昆古尼尔被高高举起。
韩秋全身都在发力，这一击贯穿星辰。
“让你给老子逃！”
昆古尼尔脱手，刺耳的音爆声之下是云层被分割开。
没有规则，韩秋无法掌握昆古尼尔的规则，这只是简单到极致的力量。
他赋予了昆古尼尔另类的脱手即死亡，这速度快过斯莱普尼斯。
学院里还存活的家伙们抬头瞻仰这一幕，光从这道云层的缝隙中穿过，洒入每个人的眼。
战争有一万次骤雨，至韩秋来时，光明具备雏形。
昆古尼尔直插入最后一位奥丁的身体里，盔甲爆开，连枪带人落在远处的山头。
“学院……要没了。”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紧接着是悲悸笼罩这座以屠龙为事业的学院，混血种和龙类战争的高墙在无声中坍塌。
路明非和韩秋踩在学院的尊严上打了一场表演赛，这一幕将被载入历史，不亚于夏之哀悼。
“自己慢慢拔，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就跟我说。”韩秋拍拍手，大功告成，“没什么事情了，我得等源稚生抵达，把该交代的交代下。”
“你打算让蛇岐八家接手学院？能顶得住其他家族的压力吗？”
“其他家族？你没闻到这片山区的血腥味吗？还指望有其他家族？”韩秋在翻看伊丽莎白叔叔的记忆时就知道这场战争是谁挑起的，来得又是些什么人。
以陈家为首，庞贝安插在各家族的暗棋相呼应，最终翻了秘党的天。
就说种马肯定有事情藏着掖着是韩秋都不知道的。
能在短时间让洛朗这类效忠于昂热的混血种家族变幻旗帜，估摸着是安插了不少卧底的。
这一仗的目的是彻底解决学院，埋葬秘党的历史，同时夺回龙骨十字，外加上把路明非解决掉。
不过在此之前路明非用着韩秋的脸，庞贝以为是韩秋。
准确的目的是韩秋。
庞贝啊庞贝，给你机会你找死，合作就这么玩。
有意思，也正合我意。
韩秋真想当面跟庞贝说声谢谢，能把一潭死水的因果池搅得波涛汹涌，走哪儿都有收获。
这不谢谢他真说不过去，当面致谢，礼物就是他的性命吧。
“取代秘党的势力已经成立了，要取代旧的秘党，成为新的掌控者。”韩秋看路明非拔个昆古尼尔都磨磨唧唧的，催促道：“你能不能快点，下去坐着不比飞着舒服？”
“要有点心理准备的。”路明非一触碰昆古尼尔就感觉全身都要碎裂了，“继续说，分散我的注意力。什么新的势力？”
“黄昏教派。”
“也是种马弄出来的？”
“算是吧。”
“他一个龙类，热衷于这些混血种内部的事情，什么特殊癖好？”路明非终于要拔出一根了。
眼前开始黑暗，再耀眼的阳光也看不到。
“执念吧，毕竟秘党是他创造的，慢慢的却不再属于他。他总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很正常。四副面具，让我来应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算是够重视我了。就算拿不下我，也可以摸清楚我的能耐，伤到我。”
“呵呵呵呵，我就说我不弱于你……噗……”一根昆古尼尔被拔出，一口黑血吐了韩秋一身。
还剩两根，路明非没有停顿，继续拔。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单纯是胆怯吗？”路明非问。
“肯定有别的原因咯，比如现在加图索在准备的事情。”
“加图索在准备什么？”
“你不知道？”
“我前脚刚到学院没多久你就赶过来了。”
“说明你不行，太慢了。所谓兵贵神速，懂不懂？”韩秋埋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