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尼德霍格颇为意外。
黑色皇帝对于混血种而言的至高位格正在被打破，‘言灵·皇帝’在昂热身上的效力逐渐衰退。
韩秋很清楚尼德霍格释放的‘言灵·皇帝’跟学院用来做血统初步测试评判的玩意是两回事。
龙族历史课上有讲，刚好就是昂热给韩秋上的课。
课上讲：传说在太古的时代，尼德霍格的领域大到可以覆盖整个欧洲乃至部分亚洲，他在王座上低吼的声音，言灵的伟力横扫欧洲大陆，越过乌拉尔山，所到之处，龙族的血裔们都遥遥地向着王座的方向跪拜。
这种血统的召唤是血裔的本能，尼德霍格不需要吟诵什么，单单立在那里便足以压制住所有。
连楚子航都反抗不了的压制，昂热竟能承受。
不对，韩秋忽然意识到在此时此地的战场中，只有昂热的血统是最低的。
如此来看，他所承受的影响应该是最少的。
也难怪他能行走在‘言灵·皇帝’的影响中。
这个言灵韩秋几乎没使用过，他有尝试去提升这个言灵的熟练度，但很遗憾。
似乎‘言灵·皇帝’并不属于他，他所能造成的最大影响也不过是类似于学院的血统检验。要达到超过龙威的影响，已经不是自身位格能决定的。
‘言灵·皇帝’独属于尼德霍格，没有谁能比这位黑色皇帝更熟于此言灵。
既然是言灵，为什么不能取消。
路明非和路鸣泽干什么吃的？
韩秋不太理解，同时又在好奇属于尼德霍格的灭世级言灵是什么。
缺失的那一角，尼德霍格所代表的终极毁灭到底是个啥。
大概率是没机会见证尼德霍格的专属言灵了，韩秋不认为昂热校长能强悍到逆转乾坤。
如昂热所说，韩秋放弃了。
“校长，没有胜算的。”韩秋苦笑着摆手，“你现在离开，我想这位黑色皇帝也不会计较。去看看你曾守护过的地方，我们的生命都将走到尽头。”
尼德霍格点点头，“蝼蚁的离开，我确实可以允许。”
“离开？”昂热手握折刀，精神焕发，速度越来越快，“你以为我会逃？高贵的黑色皇帝尼德霍格，你刚刚苏醒，似乎并不了解人类，更不了解我。我是个复仇者，在龙类没有彻底消亡前，我想我没理由死去。你能理解‘复仇’这两个字的沉重么？”
尼德霍格的注意力已经彻底从韩秋这里挪移到昂热身上。
故事的发展彻底脱离韩秋的预计，他能感受到来自昂热校长的屠龙热血。
可是校长啊，走吧，你们无法理解这样的战争。
没人比韩秋更能理解此时的尼德霍格有多离谱，就像没人比昂热更仇恨龙类。
“复仇者？可笑。你在说你那点可笑的过往吗？”尼德霍格膜翼扇动，缓缓升空，“梅涅克·卡塞尔，这个家伙跟你一样可笑。你口中的仇恨，在我看来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所以呢？”昂热非常平静。
即便尼德霍格侮辱他的挚友即恩师，他也照旧面无波澜。
“所以在你看来，人类只是蝼蚁般的贱民。”昂热自问自答：“不，在你这样高贵的存在看来，人类和龙类都是下贱的蝼蚁。”
风的阻力渐渐增大，尼德霍格带着戏弄的微笑，操控元素来阻止昂热的前进。
高贵的皇帝不需要吟诵龙文，仅依靠对元素的掌控力便能释放言灵。
韩秋忽然有些好奇了，他萎靡下去的斗志随昂热的步伐逐渐升起。
也许不是斗志，不过是单纯想看看这位头发花白的老绅士能走到何种地步。
韩秋不会质疑尼德霍格的实力，如果尼德霍格想杀死昂热，那昂热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尼德霍格并不着急，他像是在等待什么，时间充裕，有兴趣陪一位屠龙者玩点游戏。
“难得在一位人类口中听到如此贴切我的评价。”尼德霍格钨钢似的膜翼刮起罡风，“如果你能走到我面前，我可以赠予你臣服的机会。你的学生们也都能定义为龙类了，我可以帮你杀死他们。”
“我的存在是为了推翻你们的王座。诚然我的学生们一个接一个的变成我不认识的模样，但还轮不到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我会亲自解决他们，在此之前，先解决你。”昂热模样凄惨。
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风似刀，得体的西装破损不堪，鲜血浸透领带，额角的伤口不断往外渗血，渐而将头发染成血色。
“校长尿性。”韩秋尝试着呼喊一声回应昂热。
凡人之躯终究是没办法穿透神明设下的墙，风声盖过韩秋的呼喊。
昂热听见与否，都影响不到事情的发展。
“有意思。”尼德霍格察觉到昂热的异样，“血统在精炼，却能免去皇帝的影响。没有任何龙化的迹象，将人类和龙类的平衡保持在一个极限的范畴，用人类的部分控制身体，龙类的部分控制力量。第一次见到如此完美的封神之路。”
“能得到您的称赞是我的荣幸。”昂热将贴在胸口的最后几根布条撕下。
让它们随风飘远。
赤身裸体，苍老干枯的身躯在逐渐饱满。好像狂躁的风成了他的养料，他在风中愈发精神。
累累伤痕在愈合，昂热展现的恢复能力不弱于芬格尔。
怪物，韩秋心惊于昂热的表现。他忽然想起师兄开个三度暴血都浑身长鳞片，校长开三度暴血跟没事人似的。
所谓封神之路，恐怕在昂热心底已经演习了无数次。
“你的生命开始倒计时了。”尼德霍格提醒道：“这是你的夙愿，我可以满足你，让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天与地的距离，不是封神之路可以抹平的。”
“像我这样的人终归是要死在战场上的。我这种人，是要毁灭掉错误的东西。”昂热声音高亢：“这不单单是我的夙愿。”
“这样的话有其他人说过。”
“是我的朋友。”昂热停下脚步，高昂头颅，他走到了尼德霍格面前，“你的威严不过如此。”
尼德霍格抬手落下，震起空气的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