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忠喝了口茶,想了想,才继续说道,“这就是两条岔路口后面的两条铁轨,一条铁轨上绑了一个人,一条铁轨上绑了不知多少人,你要怎么选?
是救了那一个人,豁出去那无数人,还是为了那无数人豁出去这一个人?这个拉杆儿,你要往哪边拉?
我和若若能做的选择只有远离,不去选,交给天意,我们只能尽力保护好自己,远离这个有可能发生危险的环境。
所以,如果您那儿有病人,我们还会去辅助您尽全力让病人恢复健康。
但是其他的,如果您还是如此纵容您的徒弟,我想我们确实会减少去医馆的次数。
我还是那句话,法律是做人的底线,道德良俗是标准。
作为一个医者,我觉得凭我和若若的能力,应该可以救治更多的人。
所以为了以后通过我们能恢复健康的那些病人,我们会远离一切能把我们牵扯进去的麻烦。
任师,您是一个人品非常非常好的人。你认真积极,对人生、对中医的未来充满期望。
也致力于培养出下一代的接班人。让更多的人能传承这门手艺。医生多了,能救治的病人也多了。
可是任师,你不是一个好的管理者,其实我想给你一个建议,您的医馆真的应该招一个职业经理人,来专门做管理。
有的时候,传承也需要像经营一个公司那样去经营运作。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任师,有的时候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您在教授他们本领的同时,也在往他们手里放了一把刀,这柄刀如果不控制好,有可能伤了别人,也有可能伤了自己。
但是我相信大多数的人人品都是好的。但是只要有一个例外,只要有一个。他就有可能毁了你多年的苦心经营。
我相信您的这些徒弟,大多数手里握着这把刀会去开天辟地。
但是我觉得这里哪怕有一个会拿着这把刀伤人伤己的,我们也要做好预判,让他们知道满招损,谦受益。克己复礼为仁。”
任新正眯着眼睛,细细思量着进忠说的话,半晌他才连连点头。
“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职业经理人,专门做管理,我应该再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进忠,谢谢,谢谢你,也谢谢若罂,唐家的传承啊,确实要比我们正规多了。
哎,你师父师娘原来教你的时候都是怎么教的?”
下午进忠去接若罂的时候,在车上把白天的事儿给若罂说了一遍,若罂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
“怎么你也跟他说了这些呀?完了完了,咱们俩这回可把人得罪死了。”
进忠笑着摇头说道,“不一定,也许这一回能救任师一回,拉他一把。”
若罂奇怪问道,“怎么这么说?后面会出事儿吗?你看剧情了?”
进忠抿着唇摇了摇头,笑着说道,“那倒是没有,但是像这种剧情,到最后肯定要有一个大的矛盾爆发一下。
所以我觉得任师的传承班后面肯定要出一个大事儿。
任师对他这些徒弟的这种纵容就是给了他们肆意妄为的温床。
再说,有任天真那小子当例子,其他人什么事儿不敢干?
你想想,如果任天真尊重他爸爸,彭十堰敢那么胡搅蛮缠?
他可能会提出自己的疑问,也可能会提出不同意见,但是他绝对不会那么不客气。
任师好歹也是个教授,是老师吧?他在学校对自己老师也这样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彭十堰没把人事当老师,他就是打着挑毛病的目的来的,那任事好歹也是他朋友的爸爸吧,最起码的尊重应该有吧?
还有那个赵立权,是跟着任天真一起来到传承班学习的,他已经很久没来了吧?人去哪儿了?
任天真问过吗?赵立权这人丢的莫名其妙,任师问过吗?
就算在学校逃课,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吧?那谁给了他这个胆子?那还不是任天真,想干嘛干嘛。
就因为有了任天真的榜样,赵立权才觉得这个课他上不上都没人会管他。
所以我觉得呀,后面如果真出事儿,不是彭十堰就是赵立权。
但我觉得赵立权的面儿大,因为彭十堰有工作,这个传承班儿,他就是带着学而已,他的主要目标不在这上面。
可赵立权缺什么?他缺钱,所以我觉得他要出事儿,一定在钱上。
盲猜一下,任师啊,一定要破财了。
而且,我跟他说了,咱们俩不去医馆,主要是怕出事儿啊,把咱俩牵连进去。
任师也理解,所以呀,下回从他们门口儿过,也不用不好意思。”
若罂笑着说道,“我上回说起任天真,其实也想说这个。
但是说一说我又觉得这么得罪人实在不好,也就没往下继续说。
果然呀,这话还得你来说,你说的可比我说的全面多了。”
进忠牵住若罂的手在她手背上揉了揉,又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那我说的这么好,你是不是得奖励我一下啊?请我吃饭吧。
我在网上搜了一下,前面不远处有一家剁椒鱼头,我特别喜欢吃那鱼头汤里泡的面。怎么样?要不要去尝尝。”
若罂连忙点头,“当然要去尝尝啦,你这么一说,我也馋了。那还等什么呀,咱们朝着剁椒鱼头出发。”
头头和天真谈恋爱了,有头头管着,天真可乖多了,大概又经历了许萌的事儿,让任天真迅速成熟了起来,也明白了责任是什么意思。
可没过多久,头头在整理垃圾邮件儿的时候,发现了许萌给他发的一个邮件儿。
里边许萌把自己为什么要自杀的心路历程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
两人这才发现。原来许萌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她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没有办法了,才最终选了这条不归路。
这天若罂陪着进忠一起去医馆找董老师学推拿的时候,听见头头和任天真一起跟瑞贝卡说了许萌遇到的那件事儿。
三人还在研究要怎么收拾那个渣男。
若罂听着瑞贝卡给两人出主意,要用舆论揭开这个渣男的真面目,若罂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头头听见了转身问道,“不是,你笑什么呀?你在旁边听墙角你还笑,怎么,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若罂想了想,问道,“既然瑞贝卡是律师,你刚才也说了,单凭他们两个手里的录音并不能证明。
许萌的自杀跟那个男的有直接原因,连法律都没法制裁他。
你们就没想想,一旦你们把这个事儿发布出去。那渣男要是反过来告你们污蔑,伤害人家名誉权怎么办?
还有,你们把这个事儿爆出去了,许萌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人家小姑娘人都已经没了,你把这个事儿揭开,知道网友会怎么骂她吗?
你们想没想过许萌的父母啊?你们以为把这件事掀开,许萌的父母只会把矛头对向那个渣男吗?
她会反过来找你们的,许萌的肖像权,名誉权,你们赔得起吗?想想许萌的父母是干嘛的,跟他们打官司啊?
瑞贝卡,你应该最清楚,对付这种有社会身份、地位的人,人家如果要跟你们死磕,你磕不磕得过人家?
好心办坏事儿,说的就是你们这样儿的。”
听了这话,瑞贝卡愣住了,头头和任天真看了看瑞贝卡的表情,好像发现若罂似乎说得对。
头头急得都把头发揉的乱糟糟了,“那怎么办呀?就这么放过他吗?那也太便宜他了。”
若罂蹙眉,都气笑了,“我刚才都说的那么清楚了,这事要是让许萌她爸妈知道了,她爸妈不会放过那个男孩儿的。
你们没有证据,但是凭许萌爸妈的身份,地位,他们俩想收拾那个男孩儿,还用得着确切实际的证据吗?
只凭许萌视频里边说的那些话,和她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就足够让许萌的爸妈把那个渣男摁到死。
所以,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儿就是拿着这段视频去找许萌的爸妈。
你们不光要给许萌求一个公道,还要保护她死后的名声,这才是你们作为朋友应该做的事儿。
而不是在人家死后,再把她这么大的一个伤疤翻出来,剖开了给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