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8月29日，上午9点30分。
徐一语到集团之后，并没有直接搭乘VIp电梯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先来到商务部，想来看看昨天晚上和陆三石说起的那位商务总监童永煜的实际工作情况。
天语的商务部门员工虽然很多，但由于每天有无数的商务需要接洽，出差的员工人数也不少，所以徐一语走进商务部的办公区之后，只看到零星的几个员工坐在自己的工位上。
看到自家董事长来部门视察，那几位员工也一点没有慌张，只是像看见朋友一样和徐一语点头问好，随后再继续忙起了自己手头的工作。
“童总监今天在吗？”
“董事长，总监今天刚来公司就接待了三个想为自己构想的项目寻求投资的其他公司老板，现在正在会议室聊着呢。”
徐一语找了一个离自己最近的员工询问了一下童永煜的所在，那位女员工远远地指了一下商务部深处的那间中型会议室，笑着回答了徐一语的问题。
昨天古越和徐一语说过，帝都前来的华夏一队成员需要今天下午才到，她估摸着今天自己的时间也不算太紧，本来打算离开商务部的脚步一顿，转而往女员工指的那个中型会议室走去。
也不知道这个将工作内容归类汇报得十分详尽具体的商务总监，今天又遇到了哪些想法奇奇怪怪的创业者。
毕竟她每天收到的工作汇报邮件中的一些桥段，徐一语都是当段子看的。
放轻脚步走到拉上了百叶窗合页的会议室门口，徐一语刚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略带钝感的拍桌声。
徐一语举起一半的手顿了顿，几秒后却放回了自己的身侧。
“童总监，我之前认识你的时候可把你当做亲兄弟来看啊！你看我计划书里这个游艺吧的想法多有价值，既能给想放松的客户提供精神和情绪价值，还能为一些在校大学生提供高薪的就业岗位，不是很有发展前景吗？”
一个略有些年纪的男声响起在会议室内，由于会议室周围布置的玻璃隔音功能很不错，声音落到徐一语耳里时已经很小，不过恰巧是能被距离如此之近的徐一语听到的程度。
徐一语等了半晌，除了一阵低低的笑声之外，并没有听到童永煜针对这个问题的答复。
“童老弟，我那个舞蹈乐器培训的项目十天以前就给你了，你说要考察一下庐城的实际情况斟酌一下项目可行性，那你到底打算到什么时候才能给我具体的答复？”
另外一个略微有些尖细的男声响起，话语中明显透露着对于童永煜做法的不满，徐一语甚至还从这番话中隐隐品出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永煜啊，你看我一大早就来公司看你，足够有诚意了吧？你受累告诉我一下，我那个庐城共享导游的考察过程什么时候能结束啊？我身边那群受过培训的小姑娘都闲了一周了，我不能白养着她们吧？”
最后一个响起的声音也有点年纪，但声线粗哑语气急躁，似乎是迫切地想解决自己眼下的事。
徐一语站在原地，无声地笑了笑。
即使没有见过这些寻求投资的人，徐一语也多少能从他们的话里听出一些关键信息点。
她记得童永煜在前些天的工作汇报邮件中提起了这三位的存在，不仅简单阐述了他们的项目规划，还客观地列举出了他们各自的问题。
他们三个人想做的项目现下最缺乏的，就是落地于庐城实际情况的市场调研。
徐一语不知道他们是觉得自己的天语集团成立不久所以好骗，或者说看童永煜这个商务总监很好说话，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竟是都觉得自己想做的项目势必会成功。
她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明白了童永煜到现在都不出声的原因。
只是空中楼阁和天马行空的构想，他们自己却拿不出一点有实际数据支持和实操性强的盈利模式，即使他们三个亲自和徐一语说，徐一语都不可能拿出钱来投资。
她徐某人的确是不缺钱，不过并不代表她会在明知自己投入的资金会打水漂时，仍会头脑一热进行投资。
天语控股是个商业性质的集团，她也是个商人，怎么可能不考虑后续盈利回报的问题！
会议室里安静了许久之后，童永煜终于开口说话了。
“几位，我知道你们信任我，今天才会直接来集团找我。”
“不过情分归情分，生意归生意，几位也不是初次创业的新手了，难道真的不明白我为何迟迟没有给你们答复吗？”
童永煜这话说得几乎滴水不漏，可言辞间的暗示意味已经很明显，就看那三个人是否选择继续装傻下去了。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这是明示。
出于想维系良好关系的目的，童永煜并没有直白地将三个人项目最主要的问题摆上桌明说。
可显而易见，会议室里那三个人今天就是来这儿找场子的，即使明白，估计也不会领受童永煜这番好意。
“童总监不愧是天语集团商务部的总监，眼里看到的都是一些体量大规模大的大项目，自然是看不上我们这些不起眼的小想法了。”
最后出声的那个粗哑的声音嗤笑了一声，当即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可不是嘛！童总监这么会做人，每次见面都和我们称兄道弟，可一提到项目投资的问题就总是绕弯子，这兄弟做得可真地道。”
有些尖细的男声紧接着附和了一句，完全不提自己的问题，反而把责任归到了童永煜头上，明里暗里都在讽刺他不作为。
“天语这种规模的集团，随便从手指缝里漏出一点都足够我们这些小商户吃许多年，童总监这态度摆明了就是吝啬那微不足道的一点。这还有什么谈下去的必要呢，人家就差明着告诉我们，你们这些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了！”
略有些年纪的男声语气和措辞的刻薄程度，徐一语即使看不到脸，也能猜到他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简直在这三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徐一语此时心底一片平静，甚至平静到有些许无语。
把空手套白狼的举动粉饰得这么好听，还想以退为进？
某种角度上说，这几位也算是有点心眼在身上。
不过，他们的如意算盘好像没有在童永煜这儿生效。
“几位说的没错，天语的确是看不上你们的项目规划书。”
方才还保持着礼貌和尊重的童永煜，似乎在一瞬间扯掉了掩盖自身锋芒的伪装，针尖对麦芒地回敬道。
“一份甚至连我都看不上的投资项目，自然更没有出现在我们董事长办公桌上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