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语和自己面前这个叫“徐仁卿”的英气女子大眼瞪小眼了十来秒，她也从徐仁卿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欲言又止。
二人周围一直缓慢流动着的白雾似乎是感应到了徐仁卿的情绪，无数丝丝缕缕的雾气从四周以徐仁卿为中心汇聚，在她身边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白雾漩涡。
白雾避开了徐一语所在的位置，也并未以任何形式遮挡她的视线。
好好好，原来意识世界里那些她徐某人叫不出来名字的雾气还能这么用，她回头找统子说话时就去试试。
“奶奶，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男装的徐仁卿几番犹豫，最终还是观察着徐一语的神色问出了这个问题。
“倒是有几个……”
对于徐仁卿口中的称呼，徐一语也不过多计较，只想先问她几个自己心中最好奇的问题。
徐仁卿听到徐一语的回答，期待似乎得到了回应，动作熟练地朝着盘桓在自己周围的白雾指了指徐一语的方向，好像无声地下达了什么指令。
那些白雾仿佛听懂了她的指令似的，立刻朝着徐一语身后汇聚而去，在徐一语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组成了一个可以明显看出轮廓和款式的现代沙发。
“你怎么会……”
徐一语看着徐仁卿完全坦然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一个穿着明制华服的女子指挥着白雾组成了一个现代模样的沙发。
她只感觉自己等会儿要问的问题，似乎又多了一些。
“奶奶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坐着说，这样不累。”
徐仁卿完全没有改口的想法，徐一语听着这自然无比的语气，几乎快把她都叫习惯了。
“……谢谢。”
徐一语闭了闭眼，干脆也不客气地在“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地道了句谢。
不错，沙发软乎乎的，很适合瘫在上面放空。
顺口的道谢仿佛让眼前还站着的徐仁卿想到了什么，她脸色有些尴尬地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子，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徐一语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徐一语瞅着她现在的神情，似乎是有点……
心虚？
徐一语有些莫名地看着徐仁卿的脸色，心底那个问号越来越大了。
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她心虚什么？
难不成……她和徐仁卿以前见过？
“咳咳，那我就开门见山了——你是谁？”
徐仁卿带着尴尬的神情也给自己“变”出了一个单人沙发后，听到徐一语第一个问题，表情瞬间僵住了。
她粗犷地用宽大的袖子很是刻意地擦了擦脸上残存的泪痕，徐一语一眼就能看出来，徐仁卿在尽力保持镇定。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有点复杂。”
“我的名字叫徐仁卿，而且你应该也猜到了，这座地宫是我的陵寝。”
徐仁卿坐在单人沙发上，紧张地绷紧了脊背，长舒了几口气，终于不再躲闪徐一语的视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和她对上了视线。
——和徐一语过于松弛的状态，正好完全相反。
“冒昧问一句，你看到我之后，似乎……很紧张？”
徐一语对徐仁卿面对自己时的态度，越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地宫既然是她的陵寝，也就是她的地盘，她看到自己一个外人干嘛要紧张？
徐仁卿坚定的表情没几秒就溃不成军，五官霎时间在这个问题下皱成了一条苦度最高的苦瓜。
“奶奶，我都叫你奶奶了，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紧张吗？”
徐仁卿苦笑着给出了一个回答，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放过我”这三个大字。
徐一语心中一惊，也回想起了自己之前那个猜测。
既然这座地宫有可能是在类似系统这种存在的帮助下建成的，那眼前这个一照面就没变过称呼的男装女子……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未来的孙女？
她徐某人都能绑定系统了，那自己未来的孙女，又怎么没这个可能呢？
但是，有一个逻辑，还是说不通。
“我要是没看错，你现在身上穿的，是明制的华服吧？”
“那我能不能问问，如果你真的是我的后辈，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明朝时期？”
徐一语的问题似乎恰好射中靶心，徐仁卿的脸色霎时间更苦了。
“我说我是在做梦时穿越到了明朝……你信么？”
好像也是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离谱，徐仁卿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小心翼翼。
徐一语嘴角不自觉抽了抽，和徐仁卿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对视良久，居然觉得她的答案有几分合理。
系统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了，那再出现个穿越者……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假设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既然地宫是你的陵寝，那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一语朝徐仁卿示意了一下周围的一片氤氲，心中却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这是个留影道具，你看到的是我的一缕意识，而且我也没有真的失去生命，只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时代而已。”
徐仁卿说出的每个字徐一语都认识，但连在一起时，她只觉得和天方夜谭没什么区别。
这种与时空运转规则相悖的大事，她居然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不过，她刚才好像用了“道具”这个字眼？
“所以，你也是一位系统宿主？”
徐一语直言不讳地开口问道，目光锁定了仿佛如坐针毡的徐仁卿，没有给她任何机会逃避这个问题。
“说实话……是。”
徐仁卿叹口气，抬起头往什么都看不清的一片氤氲中看了一眼，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豁然。
骤然，之前在地宫的通道里徐一语曾经感受到的那种被窥视感，又出现在了这片空间里。
徐一语下意识地在心底呼唤已经许久没有动静的自家统子。
——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唉，我就说她不可能察觉不到，你还不信。”
徐一语看不清的一片混沌中，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倏然响起，似乎是在和徐仁卿说话。
徐仁卿点点头，又仿佛认输似的垂下了头，似乎是默认了那个声音的说法。
几乎就在同时，徐一语看不穿的一片氤氲中，又逐渐凸显出了一个状似人形的轮廓，并且还在慢慢靠近她和徐仁卿。
徐一语眯起双眼，心中某种既定的预感愈发强烈，眼睛也一瞬不瞬地盯住了那个人形出现的方向。
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似乎离她仅有咫尺之遥。
直到那身影从雾气中走出，让她看清了面目。
“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和我同源的气息，她又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