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这次的确是本系统的过失。”
徐一语眼睁睁地看着青年向上摊开的手心中泛起了一道蓝色微光，几秒钟后，一管水红色的药剂凭空悬浮在了它手中，它又将药剂隔空推给了徐一语身旁的徐仁卿。
徐仁卿将药剂抓进手中，把那只手往徐一语身上一拍。
徐一语没有反抗，只是垂下眼睑，似是思索。
身为访客的徐一语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细节，却想不出到底是什么细节。
“你……认识一个叫**系统的系统吗？”
徐一语本想问问眼前的青年统认不认识自家统子，可问题出口的那一刹，自家统子的名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消了音，她上下唇相触，却只有这“天选”这两个字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你说什么系统？本系统在所有系统间的人脉还算广，说不定真的认识。”
青年模样的系统果然没有听到被消音的“天选”二字，追问了一句。
“奶奶，你刚刚说话的时候怎么有一秒没发出声音？”
刚问出这个问题，徐仁卿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道锋锐的光芒。
“——但你刚刚那一秒间说了话，对吧？”
徐一语也是聪明人，经过徐仁卿提醒，也意识到了什么。
——她被消音的那两个字，应该是触犯了徐仁卿意识世界中的某条禁忌，所以才无法正常说出口。
青年统看到徐一语此时微妙的神色，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她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
除了至高系统提前设置的禁忌词，只有违反它数据运行逻辑的名称会不被允许在这片空间出现。
“算了，这不重要，我只想知道，这座地宫最难到达的一个角落，是不是藏着一样你最想隐藏的珍宝？”
徐一语这个问题一出，徐仁卿的双瞳立时一缩，脸色也变了。
“你知道……你知道？！”
徐仁卿以近乎不可置信地语气反问道，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这种状况的发生。
“不可能啊，那样东西不可能……啊！”
徐仁卿有些慌乱地自言自语，却像是在几秒后想到了什么答案，忽然从徐一语的身边站了起来。
她状若癫狂地一把扯开了束着自己长发的玉冠，突然以仰面朝天的姿势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都是她！”
徐仁卿像是终于得到了一个困惑于心许多年的答案一般，笑得放肆而恣意，像是释放了自己潜藏着的最后一抹遗憾。
徐一语在一边看着披散着长发的徐仁卿，却没有制止她大笑，反而由心底泛上了一种出处莫名的欣慰感。
——看来丢失了许久的传国玉玺，真的藏在徐仁卿的“陵寝”里。
而她，应该真的是自己出生于未来的亲孙女。
青年模样的系统，此时却眼神甚为复杂地看向了徐一语，目光中闪过了很多情绪，却都被它及时隐藏了起来。
自己的宿主，终于得到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那个已经成了她心中最深执念的问题，却由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给出了答案。
“奶奶，我现在真的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徐仁卿大笑了一会儿之后，似乎终于意识到徐一语还存在于这片空间里，一把拉住了徐一语的手，眉目间都染上了浓烈的喜色，说话时的话音都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嗯，我看出来了，你很开心。”
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她状态变化的原因，徐一语却也勾起了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徐仁卿目不转睛地盯着徐一语的脸，得偿所愿地感慨了一句。
“奶奶你知道吗？你年轻时的样子，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一百倍！”
“我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被人当面夸自己好看，即便那个人可能是未来和自己有亲缘关系的人，多少还是让徐一语有些不好意思。
徐仁卿拉住徐一语的手一直没有放开，她抬起头扫了一眼这片空间，语气也恢复成了一开始的模样。
“奶奶，你是不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问我？”
徐仁卿问出这话的语气几乎称得上是怂恿，徐一语甚至能清楚看到她眼底那片已经快溢出眼眶的期待。
那身为同样拥有系统的“同类”，她又怎么能辜负这份期待呢？
“你能在这个留影道具里告诉我这么多信息，肯定是因为只有在这片空间里才没有时空规则的限制，是么？”
她徐某人太清楚了，蓝星上的时间都是线性的，如果能被她得知未来的事，只意味着一件事。
而接下来，徐仁卿给出的答案，也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测。
“是，等离开了留影空间，你会被抹去所有涉及时空规则的记忆，也会忘记我和统子的模样。”
徐仁卿说出答案时的语速很慢，似乎是有几分不舍，却没有半分隐瞒。
“不过没关系，我们还会在未来相遇。”
——那一刻，你会得到所有困惑的答案。
徐仁卿将还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却在心底补全了自己的回答。
奶奶会知道，此时此刻的相遇，只是那个庞大齿轮中一枚小小的零件。
总有一天，那个名为时光的齿轮，会集齐它所有的零件。
徐仁卿这话一出口，不知是不是徐一语的错觉，她看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沉默着的青年系统，嘴边勾起了一丝笑意，在它的宿主看不到的地方飞快地以口型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徐一语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很高兴能遇见你。
那一瞬间，徐一语的眼前又闪过了无数像是剪影般模糊不清的画面。
像是发生在现在，又像是发生在未来。
等她再度回过神，青年却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目光也只是淡然而平和地看着徐仁卿。
徐一语疑惑地收回了视线，也没有追问这句有些突兀的话。
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所有的疑惑，都不会再是疑惑。
徐仁卿回头看了一眼安静下来的青年系统，又将目光转回了徐一语身上。
她露出了一个古灵精怪的笑容，敞开双臂，大大方方地抱住了徐一语。
徐一语下意识地抬手回抱住了她，像是已经做了千万遍一样，轻轻地拍了拍眼前人的发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好像是刻在骨血里的习惯，又像是她已经和眼前的女孩相处了长久时光的一抹印记。
她进入这个留影空间，发生在这个留影空间里的所有一切，都在她一开始的意料之外。
——却也在未来那个自己的意料之中。
“奶奶，这个留影道具我是第一次用，也不知道它会抹除你在这里的几成记忆。”
“你遇到小夜了对吧？记得帮我照顾好它。”
过了许久，徐仁卿松开了徐一语，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开口时却带着笑意。
——像是并不害怕她们即将到来的分别。
“我们，未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