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第四次。
“唰。”
这一次，球进了。
瑞奇站在场边，彻底懵了。
他完全无法理解苏盘的行为。
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他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可能因为这次风波而毁于一旦，他却在这里，一个人，练习着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三分球？
这到底是破罐子破摔，还是……
瑞奇不敢再想下去。
“苏！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吼了出来，“你这是在自毁前程！”
苏盘没有理他，他只是专注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投篮的动作。
“哐当。”
“唰。”
“哐当。”
“哐当。”
“唰。”
篮球砸在篮筐上的声音，和空心入网的声音，交替在空旷的球馆里回响。
这两种声音，像是魔鬼与天使的对话，听得瑞奇心烦意乱，几近崩溃。
他看着苏盘的背影，那个高大、沉默，被灯光拉出长长影子的背影，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他一手带出来的超级新星。
他以为苏盘只是一个篮球天赋卓绝，但性格有些孤僻的年轻人。
他能处理好他的合同，能为他拉来天价的代言，能帮他应对媒体的刁难。
但现在他明白了，他错了。
苏盘不是绵羊，不是一头只要有草吃就能被他牵着走的温顺动物。
他是一头狼。
一头潜伏在羊群里的狼。
当他觉得被冒犯时，他不会咆哮，不会虚张声势，他只会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巢穴，将自己的爪牙磨得更加锋利。
然后，在下一次狩猎时，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撕碎对手的喉咙。
瑞奇瘫坐在场边的椅子上，放弃了劝说。
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苏盘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
不是用语言，不是用公关，而是用篮球。
他要用最纯粹，也最残暴的方式，在全世界的注视下，给勒布朗·詹姆斯，给所有质疑他的人，一个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苏盘的训练还在继续。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全身，体力也消耗到了极限。
他的每一次起跳都变得沉重，每一次出手都显得无比艰难。
但他没有停。
他像一个偏执的苦行僧，在这片属于他的球场上，进行着一场神圣的献祭。
献祭他的体力，献祭他的汗水，以此来换取……
那摧枯拉朽的力量。
不知道过了多久，球车里的最后一颗球也被他投了出去。
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带着一丝疲惫，最终还是精准地落入了篮网。
“唰。”
清脆的擦网声，像是这场漫长训练的终章。
苏盘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汗水顺着他的下巴，一滴一滴地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整个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直起身，走向场边。
瘫坐在椅子上的瑞奇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苏盘拿起一瓶水，拧开，一口气灌下去了半瓶。
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让他灼热的身体感到了一丝舒缓。
他拿起手机，屏幕上是数百条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的提醒。
他看都没看，直接划掉，打开了湖人队的赛程表。
下一场比赛，四天后，主场。
对手是……
克利夫兰骑士队。
勒布朗·詹姆斯，现在效力的球队。
苏盘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他把手机扔给瑞奇。
“告诉他们，”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清晰，在寂静的球馆里，如同惊雷，“票，可以开始卖了。”
瑞奇的手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票，可以开始卖了。”
这句话像一颗子弹，穿透了球馆内死寂的空气，击碎了瑞奇最后一丝侥幸。他看着苏盘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汗水勾勒出的下颚线条坚硬如花岗岩，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那不是在商量。
那是命令。
瑞奇的喉咙发干，他感觉自己握着的不是一部手机，而是一枚核弹的发射按钮。他完全明白苏盘的意思。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公关口号，这是在向全世界宣告——四天后，斯台普斯中心，将上演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角斗。而苏盘，亲手点燃了角斗场的火把，并且要把票价炒到天上。
他要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他是如何亲手把那个自封为“国王”的男人，从王座上拽下来，踩在脚下。
“苏……你确定吗？”瑞奇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这么做……会把事情推向一个无法挽回的地步。联盟、媒体、赞助商……这会是一场风暴。”
苏盘没有回答，只是将视线从瑞奇的脸上移开，缓缓投向球馆上空悬挂的那些紫金王朝的退役球衣。奥尼尔，贾巴尔，张伯伦……一个个传奇的名字，沉默地注视着他。
他的沉默，就是最响亮的回答。
瑞奇彻底泄了气。他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冲动的年轻人，而是一个早已做好所有觉悟的复仇者。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那头是湖人队市场部总监，一个名叫哈维的胖子，以嗅觉灵敏、手段狠辣着称。
“瑞奇？我的上帝，你终于回电话了！苏盘人呢？他没事吧？外面的媒体都快疯了，詹姆斯那番话……”
“哈维，”瑞奇打断了他，声音异常冷静，“听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苏盘让我转告你一件事。”
“什么事？”
瑞奇闭上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下一场打骑士，现在，立刻，马上，开始宣传。主题就是‘国王的新衣’。”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哈维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你说什么？！‘国王的新衣’？我的天……我的天！这是苏盘的意思？他要公开叫板勒布朗？！”
“他没说这么多，”瑞奇疲惫地揉着太阳穴，“他只说，票可以开始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