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仁杞大人,必要的时候,请夺我主魂灵,我暂时死一会儿,应该不碍事。”
对方冷冷看了我一二三四五六眼。
我岔开话题,提起了仓岩和白姬的事,仁杞同他们的对话中,似乎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点,比如我和谁比,一个天一个地那种。
这一讨论,便知,乌山山魁在被恶罗王魔化前,可能确实是个心性不坏的好兽。
据悉,山魁乃看守长夜河南门的门兽,白姬当年自断一尾,逃出玉册,便是借助了山魁之力。
从白姬口中得知,当年玉龙山大战,玉册受创,有了缺口,缺口与长夜河连接起唯一一条出口,她乘机断尾,逃到了仓岩所在的南门。
没有仓岩的允许,她就会被困在南门,既进不了长夜河,也去不到人间。
而恰好,多日相处中,白姬发现,守门多年的仓岩一直很向往人间,于是白姬就以人间‘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诱之,将仓岩哄骗出南门。
离开南门后,白姬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自由,断尾使她重伤,和仓岩辗转几个地方后,她实在撑不住,只能将仓岩留下,自己独自去寻找疗伤契机。
这一走,恰好遇见了被山匪杀死的女子——蒋秦,她借蒋秦之身,隐去了人间,蛰伏到今日。
“可仁杞大人,仓岩很奇怪啊,据玉笙的回忆看,他好像出不了乌山,而白姬,这次追杀我,她好像也行动受限啊?”
玉龙山的温泉还是那么舒服,躺在里面,身上的伤愈合得像上了发条。
仁杞抹掉我打在他脸上的水,沉默好一阵,才无奈的抓住我,道:
“仓岩是长夜河的守门兽,无论是在长夜河,还是在人间,他都没有自由移动的能力,所以白姬将他放在哪儿,他就只能在那一处活动。
至于白姬,蒋秦被她附身,便也活了过来,但九尾狐断尾,如同人类肉体死亡,想要重塑人身,她需要在人间蛰伏几百年,蒋秦区区几十年的寿命,肯定不行,所以,蒋秦的后代,子子孙孙都成为白姬的藏身之处。
但同时,白姬也能庇佑其家族,使其安于乱世,而屹立不倒。”
我咂嘴:“怪不得呢,一个在山上作乱,一个在镇上吓人,你不知道,她在昨晚之前,耳朵和嘴多大,比玉龙山上那只小狐狸吓人多了。”
“是么?好像也只吓到你了吧。”
仁杞闭目,嘴角却弯着。
我:“……”
“所以白姬……为什么在你册子里啊,你们好像认识很久了。”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忍住问了。
他眉头都没挑,道:“一只狐妖,祸乱人间,还挑衅吾,就收了。”
我震惊:“就这么简单?”
他挑眉,不语。
他时常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让我很怀疑,祸乱人间四字根本就是陪衬,挑衅才是重点。
很快我腮帮子就被其爪子给揪住,他笑:“再腹诽吾,别怪吾不客气。”
得,简直夜叉!
我想了想,又想起仓岩,有些疑惑:
“仓岩作为守门兽,擅自离岗,长夜河会不会有影响啊?那个城主徐长安?是谁啊,还骗他变成那个样子,害得仓岩玉笙好苦。”
仁杞语气忽然冷下来:“城主?徐长安他也配!”
“你咋了?”
我扒开他的手,转过身去,见此,他像收了心绪,伸指点在我额间:
“没什么,他不重要,伤好得差不多了,莫忘了你还有什么事未做,明日,我们可就得走了。”
他说着,岸上的布袋就发出大黄的汪汪声。
得,还真差点忘了。
杨家镇的晨集更是热闹,赶集的人乐意看新鲜玩意儿,街上叫卖的贩子,买卖种类可谓是齐全。
这不,众人积聚在一个收坏手机的摊贩前,那摊贩可以将废手机中的一些小零件熔铸成戒指,大家感兴趣得很。
伤害大黄的那个男人佝偻着,也在那儿瞧热闹,笑得贼眉鼠眼的。
真是坏人变老人,神态丝毫没差。
“喂!”我不屑的叫他。
他一见我们,激动坏了,赶紧拐过来,连忙陪笑:“两位菩萨,两位菩萨,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
我不耐烦:“闭嘴,叫我爹!”
“咳——”
仁杞无语的看我一眼,我才压下心中不快,不情不愿道:“你造孽大半辈子,就是因为当年干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这件事得不到善终,你也别想善终。”
咚——
这人当场就吓跪了,慌忙磕头:“我当年猪油闷了心,卖了我姨妈那条狗,我不该,我不该啊,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我冷哼:“哼!算你好命,遇见了我们,带我们去找大黄的尸骨。”
他诧异抬头:“你咋知道是条黄狗?”
我哇的一声,龇牙咧嘴:“因为它一直趴在你后背啊蠢货!”
啊——
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云霄。
乌山山脚的另一边,是个尸山,也就是乱坟岗。
动乱那些年,无人认领,无处安葬的尸体都扔在那一片。
久而久之,就堆砌成一座尸山。
平日里,无人敢靠近这里,一来二去,倒成了那些泼皮混混的销赃地了。
贩卖狗肉的那是一家地下黑商,卖剩下的骨头毛发,不敢公之于众,就悄悄倒去尸山。
跟着这驼背男人,来到乌山脚下,又沿着小路往镇郊方向去。
约摸走了十来分钟,就见一个树木茂密的地方,密林中藏有一条小木桥,桥下是条小溪流,溪流清浅,直通山腰间。
“这处风水顶好,竟也藏着乱葬岗?不像啊,我一点阴气都未嗅到。”
如今适应了阴眼下人与异灵混沌的世界,我的感官越发灵敏了。
仁杞随着我的视线眯眼望去,又回看我,道:“有时候太完美,未必是真的好。”
“也是,就像我们村子那吴家房子,看似豪华,实则乱拼,过犹而不及嘛。”
“过了这座桥,就到尸山了。”
驼背男人指着桥那头,转头笑得十分谄媚。
我看着他就来气,索性一口气冲过晃荡的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