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杞却仿佛沉浸在方才的情形中,思绪迟迟未归,指腹温温摩挲着那复古编绳,上头的红檀木牌与之发出悦耳的碰撞。
嫉妒加占有欲乘了上风,我当场就脑补出他对风情万种的老板娘庆姐丝丝回味的模样。
可恶!
我气得掉头就走!
实则也只是出了帐篷,被一群小孩子拉去铲沙子玩儿。
我无语,我伤心,我痛。
“姐姐,你拿这个大铲子吧。”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递给我一个稍大的红铲子,其他几个小孩子也嘻嘻的笑起来,争着要让我铲出一个花园来。
也罢,就当吹风了呜呜呜。
那几个憨货,还不出来追我!
刚腹诽着,身后就有脚步声,估摸着不是贺遥他俩就是仁杞,我赶紧认真铲沙子,想着一会儿一定要死鸭子嘴硬,强硬自己的态度。
“阳禾。”
身后边忽然叫我,我嘴巴快过脑子,直接没好气:“干嘛?!”
还没等到后续呢,四周的光猛的熄灭,烤肉滋滋冒油的声音,泳池水花拍打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
手瞬时伸进布袋,啪的一声,四周又突然亮起,像是忽然开灯一样。
我下意识遮挡眼睛,躲避不适,就听见四周又开始嘈杂起来。
嘟嘟——
像是广播试音。
果然,接着就是一个中年男人的播报:
“不好意思啊大家,刚刚跳闸了,工作人员检查,是猫不小心钻进去了,现在已经没事了,大家继续玩哈,切记,12点外区要统一熄灯,大家一定要提前回住宿楼。”
播报完,整个游乐区寂静,良久才有一个不悦的年轻男人嚷嚷着摔了筷子:
“喂!你们这么大个山庄搞什么情况?区区一只猫就弄这么大的动静,你们安保部门也太差劲了吧?!我们这么多人,还有小孩儿呢,你们像话吗?!”
这一起头,大家也都纷纷指责,抱怨连连。
但广播那头,压根就没回应,没一会儿大家就自觉无趣,仍旧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闹闹。
就连我旁边这俩货都开始撸烤串了。
贺遥:“切,就这,小爷还以为得多大动静呢?”
林若若:“但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广播里说的提前回宿舍,很恐怖啊?”
贺遥:“怎么说?”
林若若:“这不跟我们学校那宿管一样恐怖吗?”
然后两个人默契击掌,老乡看老乡,两眼泪汪汪。
我裂开。
几乎牙缝里蹦出字来:“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两人泪眼汪汪的对视瞬间僵住。
旋即,一个人捏我左肩,一个人捶我右肩,语气几乎谄媚:“矮油~别生气了嘛,都怪那个电闸,不然我俩肯定都吓你一跳了啊呸……是给你一个惊喜了。”
“咯。”
说着递来一串土豆片裹的……半焦半生的玫瑰花。
我噎住。
这……吃了不会嗝屁吧?
沉默两秒。
我果断选择视而不见:“哼,我不知道你们俩?刚刚叫我名字就是为了拿这玩意儿吓我,得亏电闸跳了呢,不然还让你们得逞了!”
“你幻听吧?”贺遥疯狂掩饰,“谁叫你名字了?我俩蹑手蹑脚的,就是为了悄悄把大神烤的这土豆儿递你面前,谁知道这电闸搞破坏!”
“哼!”
我气不过,一铲子插进沙地里,咔的一声,铲子当场碎成几块。
碎块所在的沙堆里,蜷曲着一个灰白手爪骨,就跟昨天在灵山上,老头抓我手的那只如出一辙。
只一瞬,我们仨当场吓了个屁股墩,跌坐在地,倒抽一口凉气。
酒杯还在碰撞,小孩还在嬉戏。
弯刀似的月慢慢爬出,树影在光下张牙舞爪。
似乎只有我们所在的区域被阴影笼罩。
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回帐篷。
速度似一阵风,刮得棚布晃了又晃,紧挨着仁杞猛干了一杯水,我才呼吸急促的拉住他衣袖,催促道:“仁杞大人,快别研究那绿卡绳了,这游乐区有死尸骨,大隐患!我们还是赶紧回房间,细商打算。”
“对对对!”林若若左顾右盼,几乎是压低了声音,“我就说,方才那广播播报内容越听越奇怪,是山庄服务旅客,又不是管理学生,搞这么严肃,现在想想,简直细思极恐。”
贺遥……踌躇的啃着手指头。
唉——
仁杞捂额:“这些东西,还真是缠人。”
而后,白皙修长的手将我紧张的拳头轻轻包裹,仁杞偏头对着我深意一笑:“吾方才在看这绳上的木牌,怕有什么端倪。”
呃。
好么,一个恐怖的氛围被他弄成一个抠脚趾的氛围。
这算是变相的解释吗?
可为什么要在我挖到人骨头后说啊?
这莫名升温的气氛会不会显得外头那人骨很草率啊喂?!
而且,我刚刚很像一个疑神疑鬼的疯女人吧?这不会让他觉得我爱他爱得要死吧?我的天呐,这是咒灵后遗症吗?!
大概一瞬间我的表情百感交集,大家很深沉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他们都懂。
懂个毛线啊?!
打掉他们的爪子,我赶紧进入战斗状态,将我们四个人的手绳都取了下来,放在一起对比木牌上的雕画。
木牌大概跟常用的方形U盘差不多大小,所以上面的雕画就非常迷你精致,要瞧得很仔细才能看清。
仁杞,我,贺遥,林若若,四个木牌的雕画依次是——诗人望月,女子欲言,少年观镜,美人回首。
死盯了一会儿。
我忍不住抬头看仁杞:“你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仁杞一本正经的点头:“没有。”
“……??”
看了看手机,现在十点半,为了规避风险,我们得尽量在十二点之前回房间去。
我凝眉:“现在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出去看看别的游客有没有同款手绳,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赶紧……”
话未完,外头似乎一阵嘈杂。
同仁杞对视一眼,我们就要出去查看,谁料我刚朝帐门口迈出一步,一个披头散发的矮小女人冲进来,一把抓住我手腕,死掐的那种。
她眼神怨恨,动作扭曲,几近癫狂的抓着我喃喃:“有没有看见我孩子?有没有看见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