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只想让李容山快走。
偏偏他握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的意思。
她只好问出来：“今夜我睡在哪里？”
李容山看着沈微慈眼里的火光，笑了下：“这是你住的营帐，你自然睡在这里。”
沈微慈隐藏着快要变得难看的神情问李容山：“那你呢？”
李容山俊秀的脸庞一半染上红光，一半又在暗色中，黑眸晦涩不明的看她：“你说呢。”
沈微慈一讷，他这话的意思是这也是他的营帐，他也该睡在这里么。
手心处微微出了汗，她索性看他：“你什么意思？”
李容山挑眉：“你觉得我什么意思？”
说来绕去，让沈微慈觉得李容山像是故意将话说的这般模糊不清。
她不信他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不在看他，低头：“这里是你的营帐，我觉得我还是回去。”
李容山替她将话挑明：“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沈微慈看了他一眼，又沉默不语。
算是默认了李容山的话。
李容山抿着唇，眉间有几分阴沉。
他又将情绪隐藏下去，淡淡道：“我不睡在这里。”
他看着沈微慈眼里明显亮了一下的神色，情绪还是不能自抑，握着她的手指不由微微用了力。
沈微慈想抽回手，李容山依旧紧拽着她，又忽然低沉的开口：“在你的心里，我到底是不配成为你的男人，还是你依旧对我不屑一顾。”
“我们现在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是你没有适应过来，还是我？”
沈微慈听着李容山明显沉下去的声音，心里微微一跳。
她白了脸颊，眼眶红润的抬头，像是有些害怕现在李容山的语气：“我只是不想太快。”
“我答应跟你，但是你得给我时间适应。”
“更何况现在还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
李容山看着沈微慈带着水光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还是抵不住她眼底的温柔。
他的脸色缓下来，脸上重新变得温和，声音很低：“对不起。”
“或许是我的问题。”
他的拇指摩挲在沈微慈手指上翡翠戒指上，又看着沈微慈问她：“这个是宋璋给你的么？”
沈微慈微微愣了一下，不说话。
李容山抿着唇将翡翠戒指从沈微慈的手指上拿下来，拿到沈微慈的面前，淡淡的眼眸里没有情绪：“这里面有你们两人的名字。”
当初李容山第一次拿到这枚戒指时就仔仔细细的看过。
现在，这枚戒指还在沈微慈的手上。
沈微慈看了一眼李容山平静的眼眸，心跳加快。
李容山将戒指放进了她的手掌心，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你要留着么。”
“成为我的女人，手上还带着别的男人的东西。”
沈微慈微微抬眼，对上了李容山正看来的黑眸。
他的眼里此刻都是深不可测的审视，让她不能行差将错。
她摇头：“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李容山抿唇：“如果你心里还想着宋璋，我不会让你在我身边。”
说着他一顿：“我身边不缺女人。”
这话是李容山少有的带着冷酷和警告的意思。
他在告诉沈微慈，她并不是什么都占有主导。
他也依旧掌握着她的生杀予夺。
沈微慈的手在颤，在李容山的目光中，她将戒指扔进了火里。
上好的翡翠落到火里依旧闪烁着荧绿。
李容山却弯腰将火里的戒指捡起来，在沈微慈的目光中，用手扳成了两截。
又在沈微慈的目光中扔到地上，踩在脚下。
他静静的眸子看着沈微慈的神情：“心疼么？”
沈微慈闭上眼睛，对于李容山这样的行为她无话可说。
李容山看沈微慈沉默，忽然站了起来，双手压在了沈微慈的肩膀上，接着就弯下腰来。
他的脸离她很近，呼吸都扑到她的脸上。
他低声问她：“可以主动抱一下我么？”
“你不是说往后都要跟我么，这样的要求过分么？”
沈微慈愣了下，抬头看着李容山：“你要我怎么抱？”
李容山的黑眸熠熠：“你是怎么抱宋璋的？”
沈微慈皱眉：“你一定要提他么？”
李容山挑眉看着她：“那你心里真的放下他了么？”
“我可以给你妻子的全部体面，也可以让你余生都安然无恙的。”
“我甚至可以给你我全部的心。”
“宋璋给过你的我都给你。”
“我只是想要你对我的承诺，让我心里知道你的诚心，那样我才能全心全意对你。”
“我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抛弃了过去，准备迎接我们的以后。”
“我才能为了你在这场战役里给自己找好退路，让自己活下去去见你。”
沈微慈不解的看着李容山：“你想要我什么样的承诺？”
李容山沉眉：“你能给我什么承诺？”
“比如说永远不欺骗我，永远不背叛我。”
“你能承诺下来么。”
此刻李容山的声音虽然是平静，但是却是在无声的步步紧逼，在击溃沈微慈故作镇定的防线。
他锐利的眼睛不遗余力的要从沈微慈的脸上找出破绽。
沈微慈知道，李容山或许从来没有相信过她。
也是，他本就是不那么好骗的人。
她收起思绪，迎上他的目光，一样的平静：“如果你要我承诺的话，我可以。”
李容山放在沈微慈肩膀上的手紧了紧。
忽然他拉着沈微慈的手臂，一把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一只手掌紧握在沈微慈的腰上，另外一只手贴在她的后背，让她的身体紧紧的紧贴在他的怀里。
他低头吻她的发顶，低声道：“微慈，我想听你的承诺。”
沈微慈知道现在挣脱不开李容山的怀抱，她十分顺从的开口：“我不会背叛你，也不会骗你。”
在沈微慈心里，所有的承诺都是做不得数的。
她也从来不相信承诺。
所以她没有什么犹豫。
如果这样能让李容山更信任她的话。
李容山深吸一口气，紧紧按着沈微慈在怀里，又沙哑道：“微慈，抱着我。”
“求你。”
头顶是李容山沉缓的热气，她听到他的心跳，十分有力。
她可以轻易说出承诺的话，但是抱一个自己厌恶至极的人，身体依旧是抗拒的。
但她只是犹豫了一瞬，就抱在了李容山的腰上。
李容山将沈微慈抱紧，后背上的手掌落到了她的发上。
她听见头顶传来他沙哑的声音：“微慈，你信我，不用多久我就会回去找你。”
“你曾经宋夫人的体面我也能给你。”
沈微慈想要后退，可李容山紧紧按在她后腰上的手掌有力，他的呼吸落到她发顶，她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沉默不语的忍受，直到李容山将她松开。
李容山并没有抱多久，尽管他贪恋她身上的柔软和温度，但他克制的知道自己的身体再次有了反应。
他不想再在她面前暴露出自己的渴望和狼狈。
他后退一步，低着头看她，又低声道：“我出去了。”
沈微慈点点头：“好。”
李容山抿唇，目光又扫过地上成了两截的戒指。
他弯腰去捡起来，握在手里，又看了沈微慈一眼，走了出去。
沈微慈看李容山总算走了，身上这才放松。
没一会儿文娘端着热水进来，沈微慈梳洗后看她往地上铺了块羊皮毯，不由问她：“你睡在这儿？”
文娘嗯了一声：“丞相说让我伺候好夫人，随时听夫人差遣。”
这不过是让人监视着她罢了。
沈诶慈没有说话，坐在了床边。
坐下去的一瞬间，竟然出奇的软。
她许久没有睡过这么柔软舒适的床了。
她不由往床榻上看去，辈子叠的很整齐，单子也看得出来是新换过没有睡过的。
只是这张床被李容山睡过，沈微慈一想起来还是有些排斥，不怎么想躺下去。
但又想不休整好怎么逃。
或许明天李容山就会安排她走了。
她只需要忍受这一晚就是。
这般想着，沈微慈又脱了外裳躺了下去。
被子真的很软，她恍恍惚惚想起了在国公府的日子。
尽管中午睡了很久，但在这般冷的冬日里却好似总是睡不够。
她捂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早上的时候，沈微慈也依旧睡得沉，听到身后叫她的声音时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身后的声音温润低沉，不是李容山的声音是谁。
沈微慈一愣，下意识的捂紧了被子转过身去，却看到李容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床边看她。
将半张脸也捂进了被子里，沈微慈有些不高兴的看他：“你怎么这么早进来了？”
李容山倒是笑了笑，看着她只露出两只眼睛的脸来：“不早了。”
沈微慈忙看向外头，已经天光大亮。
她一怔，随即有些愧疚：“我睡久了。”
李容山听着她闷声闷气又沙哑的声音，又看着耳畔处被热气染上的薄红，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他看得愣了下。
他又垂下眼去：“我没想吵醒你。”
说着李容山站起来，又看向沈微慈全部蒙进被子里的脸：“你先梳洗，我待会儿进来。”
沈微慈听着旁边的动静，再看向外头时，李容山已经出去了。
她才忙从床上坐起来穿衣。
文娘又端热水进来，再过来想帮沈微慈穿衣。
沈微慈摆手不用，穿戴好去梳洗。
她梳洗时，桌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热气的饭菜，她过去坐在凳上时，看到了进来的李容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