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毫无征兆地亮起，刺得云绾闭眼偏头。
谁说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
不是，那么开灯之前都不先吱一声吗？
“按照一般流程，你应该在我感悟到人生真谛后再驱散黑暗。”
云绾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确认了自己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光弄瞎。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种上价值的习惯哈。”
女声嘴上说着道歉的话，语气却不含一丝歉意。
云绾看向前方，差点又被闪瞎一次眼睛。
金银玉器堆成了一座小山，各色的宝石点缀其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两个法器从山堆里探出头，品阶从低到高从防御到攻击应有尽有，看起来没什么规律，纯粹是物主人有集物癖。
“嘻嘻，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还是个漂亮小美人呢。”
“无知的蝼蚁。”
“好饿啊，这人能吃不。”
“谁允许你进来的，出去！”
“凭什么她能离开而我却要被困在这里等死，可恶啊。”
“吵~”
······
六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有男有女，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
“怎么样，我的素质和这群人比起来是不是瞬间显得高尚许多啊。”
那道女声再次响起，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群人瞬间把枪口调了个方向。
“你有病啊，又带个人进来，上回搜刮的东西还不够你稀罕一段时间吗？”
“啊啊啊，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一群疯子呆在这里，凭什么是我！”
“饿啊~”
“尔等凡胎俗骨怎配与我并齐，若非受困你们连我见我一面都不可能。”
“你们自己决定吧，我要去睡回笼觉了，别找我。”
“饿啊~”
“我说暴食，你要不要试试和我灵体相合啊，会很满足的。”
“滚啊~”
“啧啧，你真应该离暴怒远一点，好好的美人都不可爱了呢。”
“我迟早要撕烂你的嘴。”
······
云绾眼睁睁目睹这场闹剧从集体讨伐到互相伤害。
七原罪，色欲、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神界对此有些记载，但在书中并未提及有关神明，更未说明他们被囚于魔界。
不过在魔界似乎确有相关信仰。
魔族的构成比较复杂，走火入魔的修士、妖族，继承了妖族特征长相奇特的半妖、还有一些天生畸形的人类。
相当奇怪，魔族处处与正派作对，偏偏在某些角度出奇的统一，比如供奉神明一事。大多数魔族没有求助神明的习惯，强大的族人将这种行为视为逃避和懦弱。
但一个族群不可能没有弱者，他们需要为苦痛的未来求得一丝希望。
从凡间而来的族人顺势带来了当地祈祷日后生活顺遂的传统——信仰神明。在魔界自然不会供奉正经神明，想要在这种环境下活得更容易就得比普通人更会争更会抢，道德也就顺其自然地退到末尾。
被判定为与爱相违背的七原罪极为符合他们的需求，偷偷供奉的人不在少数，即使被发现也可以用憧憬强大力量和追随其伟大事迹作为掩护，相当方便。
“吓傻了呀？”
最初的那道女声再次发问，幸灾乐祸的味道遮都遮不住，
“提醒一句，现在跑还来得及。”
此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
“哦豁，迟了。”
一片寂静里她笑嘻嘻补刀。
“杀了她，杀了她，凭什么她能回去我就要被关着。”
“擅闯之人，把命留下吧。”
“蝼蚁需要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哎呀，这么漂亮的妹妹真是可惜了呢。”
“那我就勉强给你收个尸吧。”
······
一大段发言后又是沉默。
“暴食、懒惰，你们俩出声呀。”
“饿啊~”
“困啊~”
“你们俩一定要在我们放狠话的时候掉链子吗！上回不是都商量好这种话题私下说、私下说。”
听这语气应该是暴怒。
“饿。”
“困。”
“嘿我这个暴脾气，今天谁都别拉我，我要和他们一决雌雄。”
“我是雌的。”
“我是雄的。”
“你们俩故意的吧！”
······
“怎么又吵起来了。”
那道女声叹了口气，每回都这样搞得他们一点格调都没有，
“妹子，你咋不吭声啊，不怕也好歹表明一下态度嘛。来来来，问个问题，我会考虑好好答的。”
云绾看向面前的虚空，那些所谓的原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要么是被封在哪里了要么是就剩下一些残魂。
她不经意间将手揣在袖笼里，其中的功德录正散发着暖意，看方向应该是红色的那卷。
九卿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被黑线袭击也未见功德录有动静，怎么这七原罪一出现就有了反应，是他在神界认识的人吗？可为什么未曾在神界查到过相关记录呢？
“敢问前辈大名？”
云绾决定先按兵不动。
“贪婪。”
她回得很快，
“你叫什么？”
“······珠珠。”
“？你姓珠？修真界有这个姓吗？”
“那也没有贪这个姓啊。”
······
云绾不知道她为什么沉默，难不成是什么臭名昭着的魔头，但七原罪之一的贪婪名声也不好吧。
“姓名很重要吗？”
她的声音在一众吵架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冷清，甚至透着一股阴森的寒意。
云绾心下不安，暗自握住了袖笼中的功德录，随时准备把这玩意抽出来挡灾。
“死人是不需要知道那么多的。”
云绾看不清她是如何出手的，也不知该如何防范，但好在也无需她操心。
一红一蓝两卷功德录自她袖中飞出，展开卷轴一前一后将云绾保护起来。
金色的文字从上面剥离，抽成一根根长线飞向虚空。是很淡的色泽，偏偏把一旁的金银玉器都比了下去，像是破开云层的晨曦，带着温柔的暖意。
恍惚间云绾听见了叹气声。
“九卿前辈！？”
那人的声音说不清楚是惊喜还是惊吓，
“你怎会有功德录？”
云绾本是想着当个安静的旁观者，把舞台交给九卿让他和故人叙叙旧。但除了那声叹息外周围再无动静，连其他六人也不约而同停止了争吵。
她在被所有人注视。
云绾也有点想叹气了。
“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