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梦棣言道：“是呀，这东西可不好得呢，一般世家家里都没有！四哥的那间密室是用来折磨女人用的，即是折磨女人就不会用到这种刑杀的鞭子，而应该是马尾鞭一类的，打人会疼，但也只是疼，不会伤筋动骨，更不致命。鼍骨鞭……呵呵，这可不是情趣之用呀！”
牛禄想了想说道：“即然不是密室里的东西，那应该是……是凶手从外面带的！”
“极有可能！不过要查这鞭子来源可不好查，毕竟此类东西非是管制之物，谁都可以造。”
牛禄马上应道：“可这里是关中并无鼍鳄，想要鼍鳄皮那得从南方买！世家那里……他们一般也不会去弄这种东西吧？”
上古时期北方其实还是十分湿润的，鳄鱼、犀牛等野生动物在北方有生活痕迹并不意外。
但宋朝以后北方几乎看不到这类生物，且它们还在继续南迁。
刘梦棣言道：“那也未必，薛峡就好武，他手上必有这种东西。”
“薛氏是世家，但薛大统领是不必自己去购制此物，直接从禁军那里领就可以了。甚至与皇上说一声，让皇上赏他几条也就是了。六爷该不会不知道薛大统领与皇上有多亲近吧？他们可不只是君臣，更是朋友！有点像臣与您这般。臣的意思是说，民间百姓甚至是世家即使有鳄皮，那也是做成别的东西，就没有做鞭子的！”
“牛侍郎，你可别武断呀！”
牛禄应道：“并不武断，关中没有此类皮货，且此物价格昂贵，一般的皮匠要不是处理不了，要不就是不敢处理。所在长安城里能做出这等鞭子的其实就只有一个地方，薛大统领手上若是有这种鞭子，也应该是出自那里。”
刘梦棣想了想问道：“你说的是……”
“工部造械司！”
刘梦棣摇着头说：“牛侍郎，工部那里火燎不着，水泼不进，秦相与一众太子党都拿工部没有办法，你想在工部查一条鞭子的下落？呵呵，有点痴心妄想了！有件事情你还得知道，父皇离宫的那段时间，五哥可没来过紫宸殿打探父皇在不在宫中！最主要的是，桑农之事里蒋宗宪抓了一些五哥的人，你现在去他观政的工部查鞭子下落，难免会让别人乱想呀！”
牛禄应道：“臣知道六爷什么意思。臣原本就是四爷党，四爷现在这般……唉，四爷党如今皆作了鸟兽散，臣若是与五爷为难，那必有人要弹劾臣加入太子党，以此案为难五爷！”
“哟，长劲了！”
牛禄苦笑一声说道：“谈不上什么长不长劲，只是以前臣只想着做个好官，从来都不太愿意掺和什么党争，只是现在……”
“怎么了？”刘梦棣好奇地问了一句。
牛禄说：“这些日子六爷您一直在深宫，怕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吧？”
刘梦棣答道：“所以说皇帝就不是人做的！深宫大院里能得到的消息也就是奏疏上的那些事情，且臣子们各怀心思，写的东西真里掺假，假里述真，好些事情被他们的嘴给一编，原本清清楚楚的事情倒还变得扑朔迷离，更别说地方上的事情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牛禄答道：“杨池投了五爷党！”
礼部有三位大员，为首的是礼部尚书沈练沈同和。
另外两位分是裴淑妃的哥哥裴绂与弘农杨家出身的杨池。
不管是沈同和还是牛禄，他们在四爷党里更多的是劝进四皇子，或是对某人进行共讨，或是某事统一口径。
不管怎么说，他们只是因共同利益而去对抗太子党或是陇王党，真正在给四皇子出谋划策的其实是礼部侍郎杨池。
刘梦棣赶忙说道：“这不对吧？”
牛禄摇头轻叹道：“是不对呀！四爷之死外人还都不知道呢！他杨池与四爷再亲近，那也只是亲近，如何还能得知四爷已死，且还去投了五爷呢？沈礼部前段时间虽与太子党的关系有些暧昧，但他现在还往岐王府里送着东西，想着四爷的身体能好起来呢！”
刘梦棣也摇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四哥之死好些证据都指向了五哥。但杨池是四哥的智囊，是个极聪明之人，父皇那里根本就没有公布四哥的死讯他就投了五爷党，这不就更会让父皇误会这些事情是五哥与杨池合谋做下的么？他会蠢成这样？”
牛禄疑问道：“六爷的意思是……”
刘梦棣想了想，回答道：“杨池知道四哥身死是一定的，四哥失踪了这么久，他不可能什么想法都没有，也许他从别的什么地方得到了线索而得知四哥已不在人世，只是……”
“只是什么？”
“他之前不知道是谁做下的，更不敢将四哥的死讯给说出来，但现在他有线索了，且还觉得是五哥所为，所以……”
牛禄连忙说道：“六爷的意思是，杨侍郎他为的就是让皇上怀疑五爷？”
“牛侍郎，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与沈同和对四哥好似都不怎么上心。真正在四哥身边出谋划策的是他杨池呀！说真的，我要是杨池，我也指望不上你与沈同和能在这时候帮着一起找出真凶为四哥报仇！四哥之死谁能不怀疑是党争的一部份呢？对于杨池来说，四爷党已经没了，他即使能找到真凶，以其一己之力是很难报仇的，所以他只能以身入局！”
牛禄连忙说道：“如此说来，是我误会杨侍郎了！”
之前牛禄一口一句杨池，而现在已经改称杨侍郎。
“接着误会吧！你若是不误会他，倒是会让五哥对杨池产生怀疑，他在五哥那里更找不到线索了。如果杨池不是为了追查四哥之事而去投五哥，那便不是什么误会，你对其嫌恶更有所理了！”
牛禄叹道：“只能如此了……其实……其实臣一早就知道他密室里的那些事情，也曾多次劝解过四爷，可他……他有这般下场非是他人所害，乃是咎由自取。哦，沈礼部是不知道这些事情的。”
牛禄的话其实是在辩解自己为什么对四皇子不上心。
刘梦棣说：“算了，事已至此，为之奈何。杨池自己想如何就让他如何吧，你也掺和不上，不是么？至于这鼍骨鞭……若四哥之死是五哥做下的，以五哥在工部的影响，你在工部那里绝对不会有一点线索。相反，若不是五哥做下的，五哥一定会主动给你找点什么线索出来，假线索也算！”
“臣明白六爷的意思了！”
“接着验吧。”
“记！手脚有紫黑捆缚痕，此为生前所勒。胸口贯伤自上而下，疑利刃自上而下贯入……”
这些其实牛禄之前就看到且与皇帝汇报过了。
刘梦棣听完牛禄的话，叹了一声说道：“这是一个女人所为呀！但若无他人相助，一名弱女子可是无法将四哥捆上而将他折磨，最后刺死的。”
“臣亦是如此觉得。六爷，臣……臣想起了一个人来。”
“什么？”
牛禄言道：“臣知道四爷之事是因为当初有人曾到衙门上告被四爷所辱，就是……就是被四爷弄得……反正最后就给扔出去了！”
“一个能被人凌辱成那样的女人，又有何势力能来报这种仇呢？”
“六爷刚刚说四哥之事定然逃不开党争，若是有哪位皇子相助，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即使不是那女人所为，臣也想找到那个人给她一点补偿什么的。当然了，如果能找到真像那便再好不过了。”
刘梦棣言道：“那便找一找吧，不过别明着找，父皇让你密查，就是不想让百姓涂说四哥的那些烂事！”
牛禄为难了一下，说道：“六爷，那什么，臣……”
“怎么了？”
“若是公开的刑案，臣必然能查个明白清楚，就是这个……”
刘梦棣两眼一瞪，气道：“你该不会想让爷我帮你去找那个女人吧？”
“听蒋侍郎说六爷您最会寻人，能不能……”
“不能！”刘梦棣白了牛禄一眼，生气地说：“你还看不明白么？这是秦相在父皇面前捣的鬼！定是他说服父皇让我协助你的！若是我寻到了什么线索，父皇会觉得我是以此为手段去陷害别的皇子，若是我寻不到线索，父皇会觉得四哥的事情即是我做下的，我还不知道怎么脱身呢，你倒还来为难我？”
牛禄言道：“臣没您想的那般复杂，臣就是……”
“就是什么就是！衙门那里若是接过那个女人的案子，四哥早被太子党给玩死了！可见当初四哥是把什么都给抹了个干净，连你都查不出个所以，还得来找我，你让我往哪里去给你找人？”
“臣……”
“行了行了，爷我帮你找就是了，但你别抱什么希望，大海捞针，能不能捞到全看运气。若是真有什么线索我会支会你一声，但你别说是我说的！话说回来了，你如何不去找蒋宗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