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吓得魂飞魄散，脖子被勒得直咳嗽，一抬头看见朱桂，脸都白了，嘴唇哆嗦：“殿、殿下……我……我……”
朱桂眯眼看着他：“别跟我装傻。这会儿你不在工地，跑这来干啥？当郊游？”
负责人腿一软，差点跪地上：“殿……殿下，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不说是吧？”朱桂语气冷了三分，“那就按旷工算。两个地方，隔了三条街，你敢说你没溜号？”
负责人一哆嗦，再也绷不住了：“我错了！真错了！殿下，我有事，瞒着您了……”
朱桂不急，就盯着他，等下文。
“是……是文化园那边，出事了。”
“嗯。”朱桂应了一声，没打断。
“今儿您派去的新人，在工地巡查，发现……发现土堆全泡了！连日大雨，没来得及遮，泥全硬成疙瘩，一块都不能用！”
朱桂心头一沉。
泥土泡废了？
那可不只是进度慢的事儿了——是钱，是工期，是后面所有人的嘴。
他闭了闭眼，声音平静得可怕：
“说，还有别的吗？”
朱桂扭头盯着那负责人，语气松快却不容推脱：“来，你跟我实话实说——我派过去的那人，到底咋说的？”
他自己心里也盘算开了：与其闷头瞎琢磨，不如听听那人怎么说。万一真是块料，能扛事，那以后就留着用，也算试他一试。这不就是老天爷给的考题嘛？
他眼神亮亮的，等得有点焦躁，巴不得负责人立马开口。
终于，那负责人吭哧了半天，才吞吞吐吐道：“殿下，他说……让咱看看周边有没有能顶替的土源。”
“他自己在园区里忙着抢救塌方的地，说咱俩分头搞，速度能快一倍。”
朱桂听了，脑子立马转开了——这人啥心思？为啥挑这个法子？是真有谱，还是瞎撞运气？
他早心里有谱，可还是想听本人亲口讲，图个踏实。
他一招手：“来，上车，坐我旁边，一块等李康。”
“等他忙完，咱仨一起回园区看看。”
负责人一听，眼睛瞬间瞪得跟铜铃似的，嘴都张开了，整个人僵在原地——跟殿下同车？这……这福气也太大了吧！
朱桂瞧他那副呆样，没忍住笑：“别跟没见过世面似的，赶紧进来。外头热得像蒸笼，你真打算站成烤鸭？”
负责人一激灵，连滚带爬钻进马车，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
帘子一掀，李康风风火火跳上来，满脸喜气，张嘴就要喊“殿下”，一瞥见车里还有个负责人，当场愣住。
空气一静。
朱桂和负责人眼神对了一瞬，谁都没先开口。
负责人低着头，像做了亏心事。
朱桂轻咳一声，淡定开口：“李康，别愣着。我刚在车里碰见他，顺口问了两句，说园区又出岔子了。”
“我就让他搭个顺风车，等你回来，咱三个一块儿回。”
李康一拍大腿，懂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一屁股坐下，眼睛立马锁定负责人，语气压得低冷：“又咋了？3.9的事儿刚压下去，你这边又冒出新毛病？”
朱桂瞥了他一眼，心里暗乐：这小子，越来越有自己那股子拽劲儿了。
负责人缩着脖子，声音发颤：“李大人，真不是我偷懒……这几天连着下雨，地都泡软了，好土都给冲没了，我没办法，只能跑出来找新土源。”
李康没吭声，扭头看向朱桂。
“殿下，这文化产业园区是中了邪还是咋地？隔三差五出幺蛾子！我本打算今天主攻文化产品线，结果又得回头收拾烂摊子。”
朱桂拍了拍他肩，哈哈一笑：“世上哪有顺风顺水的路？不磕磕绊绊，还叫啥闯荡？”
“天天一帆风顺，那跟坐摇篮有啥区别？没劲透了！我就是要这种能掰腕子的劲儿，越难越带劲！”
李康没接话，可那眼神，刀子一样剜着负责人，冰得人骨头都疼。
负责人浑身发毛，慌忙解释：“李大人！我真没偷懒啊！天公不作美，谁扛得住？之前土都好好的，这两天雨下得跟泼盆似的，全冲垮了，我……我也急啊！”
李康冷着脸，心里那股火慢慢压下去了一点——确实，天灾不是人能扛的。
可他脑子一转，猛地想到一个人——王志呢？
那家伙派过去当“监工”的，人呢？
他立刻转头，声音 sharper：“王志呢？那个我派过去的人，怎么没跟你一块儿？跑哪去了？”
负责人悄悄瞄了眼朱桂，定了定神，语气稳了不少：“是他让我来的。”
“他说他在园区盯着工程进度，怕再出状况，得有人在这边盯着土源。他让我探路，他负责里头。”
“咱俩分工，谁也不耽误事儿。这主意，是他提的。”
李康听完，一口气终于松了。
不是偷懒，不是甩锅，是真在干活。
他目光一转，又落回朱桂身上。
朱桂二话不说，直接撩开帘子：“车夫，加把劲，抄近道，直奔园区！”
马车一路颠簸，车里没人说话。
负责人缩在角落，手心冒汗，腿还在抖。
李康闭眼养神，心里却已经盘算开——这王志，倒是个藏得住的主儿。
毕竟这片地儿归他管，三天两头出状况，他真怕哪天一睁眼，这差事就被人顶了。
这职位来之不易，全靠他一点一点熬出来的，才勉强在朱桂面前混了个脸熟。要是连这都保不住，心里肯定憋得慌。
可朱桂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他一路沉默，闭着眼，养神。精力，全留着干活用。他想让这个国家，一点点强起来。
马车在文化产业园区外头停了。一群人下来，步行几步就到了地方。
一抬眼，就看见王志满头大汗，亲自搬砖扛木头，手里还攥着本子，边记边跑，忙得脚不沾地。
没人吭声，就远远站着，看他折腾。
负责人想上前叫人，结果被李康一把拽住。
李康压着嗓子说：“殿下给他设了考题，看他是不是真能扛事儿。”
“巧了，这摊子事撞上来了，干脆让他一块儿处理。你就别插手了，瞧瞧他临场反应咋样——有没有资格继续待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