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防弹车窗上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徐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上的老茧。后视镜里，七辆黑色SUV组成的突击车队正碾过积水的国道，警灯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道破碎的红光——这是他调任刑侦队长后，第一次以“特别行动组指挥官”的身份发起总攻。
“距离目标还有三公里。”耳机里传来无人机操作员的声音，“热成像显示地下三层有生命体征，地面建筑能量反应异常强烈。”
徐麟盯着战术平板上的三维建模图，眉心突然一跳。那个被标记为“普罗米修斯核心实验室”的地下建筑，轮廓竟与他前世在东南亚见过的实验基地完全吻合。更诡异的是，建筑中央的环形结构，和雨林部落圣物“血蛭之眼”的纹路一模一样。
“所有人注意，”他按住喉麦，声音混着雨声愈发低沉，“目标建筑可能存在基因改造生物防御，优先攻击关节和神经节点。老魏，你带技术组守住通风口，一旦发现意识转移设备——”
突然，车队前方的探照灯扫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穿着白大褂的老人站在路中央，怀里抱着个金属匣子，雨水顺着他半边溃烂的脸往下淌。徐麟瞳孔骤缩——那是在欧洲实验室见过的基因改造守卫特征，溃烂的皮肤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停车！”他猛地拍向驾驶座，越野车在泥泞中划出刺耳的刹车声。就在这时，老人突然掀开匣子，里面密密麻麻的红色药丸在雨中蒸腾起紫雾。最前排的突击车毫无征兆地炸成火球，火光中，徐麟看见那些冲出来的队员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硬化，指甲变成青黑色的利刃。
“是‘血蛭’第二阶段感染者！”副驾驶的法医林小羽惊呼，“他们的基因链在快速兽化！”
暴雨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最先被感染的队员突然转身扑向战友，牙齿竟变成了锯齿状的骨刃。徐麟反手抽出战术匕首，在最近的感染者喉结处划出弧线，黑血溅在车窗上的瞬间，他看见实验室方向腾起刺目的蓝光——那是意识转移设备启动的信号。
“分成两队！A组清理感染者，b组跟我突进！”他踹开车门，雨水混着血水灌进军靴。当他跃上路边土坡时，整座建筑的外墙突然像生物般蠕动起来，混凝土表面浮现出与“血蛭之眼”相同的符文，每一道都在吸收雨水，化作流淌的蓝光。
防爆盾撞开侧门的瞬间，徐麟被扑面而来的腐臭味呛得皱眉。走廊两侧的玻璃罐里浸泡着畸形的实验体，有些还保留着人类轮廓，脊背却伸出节肢动物的外骨骼。最刺眼的是中间那具女性尸体，左胸烙印着与他前世特工编号相同的条形码——那是东南亚实验的第一批幸存者。
“队长，地下三层信号屏蔽了。”技术组的小张突然踉跄，膝盖撞在金属门框上，“等等……这建筑的结构在变？”
徐麟猛地抬头，发现天花板正在渗出蓝光，原本直筒状的走廊竟像活物般收缩。他突然想起雨林部落长老的警告：“当血蛭睁开眼睛，钢铁也会成为它的血肉。”转头时恰好看见小张的防毒面具突然凹陷，某种无形的力量正从内部挤压他的头颅。
“趴下！”徐麟扑过去的瞬间，小张的面罩“啵”地炸开，眼球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片。他举起的匕首在半空凝滞——队员的颈侧，赫然有枚与“普罗米修斯”徽章相同的条形码刺青。
“你是卧底。”徐麟的匕首已经抵住对方手腕穴位，在对方瞳孔骤缩的刹那，反手将人按在墙上。小张的战术腰带突然裂开，三条半透明的软体生物钻出来，正是在星和生物实验室见过的“血蛭共生体”。
“队长！后面！”通讯器里传来枪响，徐麟转身时，整面墙已经融化成蓝色黏液，从中伸出的节肢状肢体正掐住另一名队员的脖子。他扣动扳机的同时，余光瞥见小张咬破了藏在龋齿中的毒囊，鲜血滴在地面的瞬间，瓷砖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
“所有人退到通风管道！”徐麟踹开应急出口，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抬头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上百个培养舱从天花板倒悬而下，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与他容貌相似的人体，后颈处插着连接着“血蛭之眼”的数据线。
“这是……克隆体？”林小羽的声音带着颤抖，“他们在复制你的基因！”
培养舱突然集体破裂，液体裹挟着血肉模糊的“半成品”砸落。徐麟在飞溅的组织液中翻滚射击，直到看见某个克隆体睁开眼——那是属于前世特工的、不带感情的琥珀色瞳孔。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杂音，紧接着是魏小周惊恐的喊叫：“总部的坐标是假的！真正的意识转移装置在……”
电流声吞噬了后半句，徐麟的耳麦突然发烫，他扯下来时，金属外壳上竟蚀刻着新的符号——与太平间火灾监控里、与雨林图腾上、与他每次意识穿越前浮现的符号完全一致。
当徐麟踹开最后一道防爆门时，实验室中央的意识转移装置正在投射全息地图。他瞳孔骤缩——那是东南亚某岛屿的地下结构图，正是“血蛭之眼”卫星图标注的源头。而设备前的操作台上，摆着半张烧焦的文件，上面用中文写着：“徐麟记忆封存协议——普罗米修斯计划第47号实验体”。
“原来你早就知道。”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转身，左脸覆盖着与“血蛭之眼”同源的晶体，“从你在交警队抓住第一个惯偷开始，你的每一次‘越界’，都是我故意留下的线索。”
徐麟的枪口稳稳指向对方眉心：“你是……东南亚实验的总负责人，我的‘前世战友’？”
“战友？”男人笑起来，晶体覆盖的半边脸裂开细密的纹路，“你不过是我们用基因编辑制造的完美容器，第47号实验体。那场‘穿越’不过是意识转移的失败品，让你误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交警——直到‘血蛭之眼’唤醒你的原始代码。”
实验室突然震动，蓝光从天花板的符文缝隙中渗入。徐麟眼角余光看见培养舱里的克隆体集体抬头，他们的胸口正浮现出与他相同的伤疤——那是前世执行任务时留下的，此刻却像活过来般蠕动。
“现在，”男人按下操作台上的红色按钮，“该让真正的徐麟归位了。那些在交警队的日子，和同事告别时的犹豫，对未来的期待……都是我们写入你大脑的情感模块。你以为自己在对抗基因编辑，其实你就是基因编辑的终极产物。”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魏小周的尖叫：“他们要把整个城市的供水系统接入意识转移网络！徐队，你还记得林家宅37号灭门案吗？那是第一次实验失败，而你——”
电流声再次响起，徐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穿着警服的自己在监控前分析案情，穿着作战服的自己在雨林布置炸药，还有某个戴眼镜的科学家笑着说“47号实验体的融合度达到98%”……
“不，”他突然低笑，枪口却丝毫未抖，“你们漏掉了最关键的东西——人类的情感，从来不是模块。”
男人的晶体脸突然出现裂痕，徐麟扣动扳机的瞬间，整个实验室开始下沉。他撞破安全出口的玻璃时，看见地面裂开蛛网般的蓝光，那些克隆体正沿着蓝光爬向城市的方向。而通讯器里，传来交警队旧同事焦急的呼喊：“徐哥！市中心所有监控都拍到了会发光的人，他们的瞳孔里有……”
“有和我一样的符号。”徐麟接住从高空坠落的“血蛭之眼”，圣物在掌心发烫，倒映出他眼底一闪而逝的金芒。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所谓的“普罗米修斯总部”正在沉入地底，而操作台上未烧毁的文件显示——下一个意识转移的目标，正是三小时后即将发表基因安全演讲的联合国秘书长。
雨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流下，徐麟扯掉染血的警徽，露出里面若隐若现的条形码。他知道，这场从交警队开始的“越界”，从来都不是偶然。当对讲机里传来指挥中心的混乱通报时，他突然想起在雨林部落看见的壁画：第一个与外星基因融合的人类，眼中同样闪烁着蓝光。
“通知国际刑警，”他按住喉麦，声音在暴雨中格外清晰，“真正的战场，从来不在地下实验室。”
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片，徐麟走向闪烁着警灯的越野车。后视镜里，沉入地底的建筑顶端，那个与他瞳孔中相同的符号正在雨中明明灭灭，像某种古老的问候。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躺在医院里的神秘道士，正握着染血的符纸轻笑——那张纸上，赫然印着与他相同的条形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