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握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她是一个聪明人,瞬间明白了李佳薇话中的深意。
不过,就像安凌自己所说的,她重回《美尚》也只是因为李佳薇,如果不是李佳薇那两年给了她很多帮助,她的心理和身体不可能恢复的这么快。
事实上,在她回国之前,她已收到国际顶尖时尚杂志抛来的橄榄枝,优厚的职位与薪资待遇都极具诱惑力,不过她还是拒绝了,并接受了李佳薇的邀请。
所以,对于安凌而言,实现理想的舞台从不局限于一处,她凭借自身积累的实力与经验,无论她去到哪里,她都有底气做出一番成就。
想到这儿,她的语气愈发坚定:“李总放心,以后您指哪,我打哪。”
李佳薇挂断了和安凌的通话,她没有和吴子琪打电话。
这不是因为她不重视吴子琪,而是恰恰相反,正因为她和吴子琪有过四年同窗之情,所以她对吴子琪足够了解,才做出这样的决定。
吴子琪在工作中展现出的能力是“守成”,擅长稳固已有局面,却并不适合“开疆拓土”。
李佳薇创办的是一本全新的杂志,一切都是未知的,而安凌有野心,有手腕,无疑是最佳的领导者。
所以,在新公司里,吴子琪大概率只能担任安凌的副手,辅助安凌开展工作。
这两年,吴子琪已经习惯“总编”这个角色了,所以李佳薇心里没底,不确定吴子琪能否坦然接受这样的角色转变。
况且,当下一切尚在迷雾之中,未来充满很多变数。
她也不愿意在局势未明的时候,就给吴子琪增加压力。
等到真到了她从《美尚》完全退出的那一刻,她更希望吴子琪能依据她自身的意愿,自由的抉择去留。
一个星期之后,李佳薇看着来电显示中“妈妈”两个字,她轻叹了一声,然后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景秋声音很是清冷,没有过多的话语,而是直接道:“钱已经准备好了,你过来签合同吧。”说完这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李佳薇无奈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既然他们那边这么着急想拿回《美尚》,李佳薇也不拖延,她随即给自己的律师打了电话,等律师到了之后,两人便一起去了李家别墅。
李佳薇到的时候,屋内除了父亲李荣华不在,母亲景秋、大哥李岩和大嫂钟欣澜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李佳薇扫视了三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在利益的天平面前,人性与亲情脆弱得不堪一击,根本经不起任何衡量 。
李佳薇坐在三人对面,两边的律师正在校对合同。
她目光扫过对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心底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疲惫感。从回到李家到此刻近乎“决裂”的局面,短短几年的光景,曾经的血脉亲情走到这般剑拔弩张的境地,真的让人唏嘘。
李佳薇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波澜不惊。其实仔细想来,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也没什么可怨怼的。
这些年,她收获了金钱、地位、美满的家庭,这些都是以前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可如今却都一一成真,这都是李家带给她的。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文件翻动时细碎的沙沙声,以及律师压低嗓音的讨论声。
李佳薇与景秋、李岩、钟欣澜四个人全程沉默,空气中弥漫着压抑而冰冷的气息,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李佳薇将手臂搭在沙发扶手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现在,她才真切体会到什么是“眼不见为净”。
直到律师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提醒:“李总,合同核对完毕,没有什么问题。”
李佳薇缓缓睁开双眼,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份摊开的合同上,指尖轻叩纸面,随即拿起笔,没有丝毫迟疑,便要签下自己的名字。
就在要签字的时候,母亲景秋突然出声道:“佳薇,只要你现在认错,这份合同就不必签了,《美尚》还是你的。
我知道《美尚》对你的重要性,你的环球影视现在和《美尚》深度捆绑,如果你现在退出《美尚》,你的环球影视肯定会受影响的。”
李佳薇听母亲景秋这样说,抬眸直视着她的双眼,唇角勾起一抹有些嘲讽的笑意:“您知道《美尚》对我的重要性,却还要如此逼迫我,不过是想要拿捏我罢了。
可我是一个有自我主见的人,在以后的日子里,永远不可能你说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所以,只要《美尚》还在我手里,你就有拿捏我的资本,我们之间的矛盾不会少。
而且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所以,现在我舍弃《美尚》,虽然会有一些不好的反馈,但好在两家公司关联的还不太深,这点损失我还是能承受的起。
还有,我自认为行得端正,并无过错,为什么要认错?
况且,与其日后在你的掌控下处处受限,连自主决断的权利都没有,倒不如就此了断,拿上我该得的钱,就此离开,也是很好的选择。”
说完这话,李佳薇便利落地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放下钢笔,把其中一份合同推到李岩的面前,然后站起身,眼神冷静而决绝,说出了来这栋别墅后同大哥李岩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大哥,请按约定把钱打到我的账户里。”
随后,她挺直脊背,带着律师头也不回地走出客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响渐渐远去,直到那辆黑色轿车载着她消失在李家别墅的视野中。
看着李佳薇离开的背影,景秋的手气得微微发抖,她转身看向李岩和钟欣澜,声音里满是愤怒与不解:“她这是什么态度?难不成还在怪我?”
李岩赶忙上前扶住母亲,轻声劝慰道:“妈,别跟她置气了。她从小没在您和爸爸身边长大,对我这个大哥也是不亲近的,对您和爸恐怕也没多少感情,所以犯不着为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