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醋了？”林韶音腰间别着玉箫，她双手环胸，语气嘲讽。
幽暗的诏狱，沈一正回过头看向身后，如今的那两人仿若周身自带光芒一般，令沈一正无法正视。
他回过身，携着丝丝缕缕的落寞，回答道：“我没资格。”
即使已然知晓了姜楠为何不喜欢他的缘由，可沈一正还是心中难以接受。
在以往，他一直利用姜楠，但看得出她还是有他的一丝丝位置。可如今，她说自己从十年前回来，已经不再喜欢他了，而她也真如她所说的那样，对他再无情爱。
在一开始沈一正还是能接受，毕竟正事要紧，情爱什么的他无福消受。
可这段时间，他每当夜深人静，独自一人在漆黑的房间。觉得…觉得……觉得姜楠为何不回到他三十五岁的时候，又或者二十五岁。这样，他便可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完成一切，然后重新追求姜楠，弥补她！
而如今，似乎一切都晚了。她身边的商归正值当年，而他没了任何的资格。
他有时候想着，为何姜楠不是这个世界的姑娘呢？
二十六岁的姑娘若还没嫁人，是不是家中会着急？然后选择四十三岁的他？毕竟，在这个世道很常见，他身边的朋友五六十岁还有纳妾的。
可，偏偏姜楠不是。
她来自一个婚姻相对自由的世界，男女之间的交往可以先从亲密接触开始，然后再慢慢步入婚姻。
沈一正捏着腰间的玉坠，眸光闪烁盯着它看。
他知晓自己的卑鄙，竟希望姜楠选择他而这般幻想。
他忽然有些想明白了四十七岁的自己，是因何安排了一切，把自己的弟子送上绝路换取姜楠的平安。是因为看到他们这样般配，而在当时疯魔了吧。
在后面而行的姜楠他们不知何时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两边的牢狱里关押着不少被他们连根拔起的官员、富商还有一些离开塔楼的林氏族人。
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喊冤声、哭闹声。
与姜楠一直牵着手的商归忽然停了下来。
姜楠知晓商归去过魏国的廷尉诏狱，因此他不应该是被喊冤声给喊停的，便好奇地停下，顺着商归的视线看向铁栏杆的里面。
只瞧，这尊铁栏杆的里面，坐着各式各样的貌美男人。
他们样貌优异。
有的眸子碧蓝，有的手背上长着鳞片。
这群人同样是因商归的到来而顺势望向他。
商归模样绮丽，貌美似妖，虽比他们长得更为好看，但隐隐约约透出的神似让他们察觉到了同类的到来。
商归个子很高，将近一米九，因而他透过铁栏杆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一人。
而姜楠个子不到商归的肩膀，因此她无法看到商归真正看着的那人，她还以为商归是在看这群林氏，便在商归的身边说着：“溯洄，他们应该就是林氏一族了。”
“嗯。”商归点了一下头。
“溯洄？”牢狱里，忽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重复着姜楠的话语。
他的声音听得姜楠脸色泛白，牵着商归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捏紧。
商归察觉到了姜楠的紧张，赶忙垂眸低声询问：“姜楠你怎么了？”
然而还不等姜楠回答，牢狱里的人群中挤出一位男子。他急匆匆地挤到栏杆前，握着铁栏杆看向商归。
与此同时，姜楠仿若受惊了似的。立即松开商归的手，往他身前一踏，抬手将他护在身后，以她这样的瘦弱身躯挡在了商归的面前。
而她的另一只手则是抵在腰间的匕首上一点点的抽出利刃，她的神色渐渐地发狠。
“沈……沈乔？”二十三岁的林惊羽看向把商归护在身后的姑娘，发出了疑惑：“……你？”
这家伙，果然还是喜欢沈乔。
只不过这次他没得势，只能用下位者的姿态和语气同沈乔说话，而不是当初那股令人作呕的凝视。
姜楠启齿，咬了咬塞肉。
用疼痛让自己停下亢奋和恨意。
冷静下来了，她这才缓缓地勾起一抹温柔地笑意，“是啊林惊羽，我们好久不见。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我给了你一碗汤面，我当时一直让下人去找你，你后来去哪了？”
“你，你知道我的名字？”
姜楠重重地点了一下头，“那是当然，我可是楚国最大的商户沈氏族人，若想知晓，我在家中闹一闹，让他们帮我调查一下不就行了！”
她说话的同时，腰间的匕首已然被她抽出，握在手中，反手抵在身后。
她微笑着，露出一抹毫无杀气的笑容，耸了一下肩，歪了一下脑袋，尽量让自己看着无辜一些。
这是她魂穿训练出来的伎俩，因而能瞬间入戏。
而她这副模样看得在旁的沈一正和林韶音不由自主地呆愣，毕竟以他们的了解，似乎眼前的姑娘从不会这般。她快速掩藏自己的杀意，抽出一柄匕首，抵在身后打算随时进攻，而笑脸却是常见的温柔。就像是毒蛇一般，寻找着致命一击。
“诶诶，林惊羽，你要不靠近一些，我与你说个秘密如何？”姜楠温柔地笑着，抬起空无一物的手，与林惊羽招了招。
林惊羽顺势将脑袋贴在铁栏杆上，同样是咧嘴一笑，“什么秘密？”
姜楠背着手，捏着匕首，“这个秘密就是……”
还不等她说完。
她背在身后的手腕让人扣住，被其抽走了匕首。
身后的人似乎不等她回头看一眼，她的腰间猛地一紧，而她的双脚已然悬空。
她垂头注视着潮湿的地表，手脚挥舞，发出了抗议：
“溯洄，溯洄你干嘛呢！”
“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而商归，他一只手里捏着匕首，而另一只手轻易地把姜楠架在腋下。
他脸色欲渐阴沉，架着姜楠走得时候步伐也愈发的加快，路过沈一正身边时，垂眸看了他一眼。
沈一正身为他的师傅，不过是一眼便看出了商归生气了，也明白了商归的意思，何况他也想知晓姜楠如此反常的缘由。便当即一指不远处的一间刑房，说道：“那儿暂时没人。”
……
来到刑房。
商归四处查看，发觉这儿能坐下的地方皆是有着陈年污垢，他无法让姜楠坐在这样的地方，唯有轻轻地将其放下。
扶着她，看她站稳后。他松开手，俯下身，盯着姜楠猩红的眼睛，询问道：
“姜楠为何想杀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