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改变不了?
“妈,他们不是在我哥家闹吗?你有他家钥匙,让他们去我哥家搬东西啊!”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就这点工资,一发下来先给你们汇过去,我刚交了下三个月的房租,现在哪还有钱?”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他们要是把你哥家的东西搬走,你哥跟你嫂子可就真要离婚了!人家现在就等在家里,不给钱不走!小美,你真的一点钱都没有了?”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软下来,带着试探。“我跟你爸也是没办法了,家里实在没值钱东西了。阿美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跟房东说说,让他先把房租退给你,你先去公司宿舍住两个月,咱们一家人,总得先把这事应付过去啊!”
樊胜美再也忍不住,眼泪唰地掉下来,她彻底地崩溃了。
“应付过去?”
“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每天就知道从我这抢钱给你儿子花!你生了我,可你养过我几天?这么多年,你除了打电话管我要钱,跟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吗?你那个儿子,成天游手好闲,他往家里拿过一分钱吗?
我一个人要养你们五口人!他房子的首付是我出的,贷款是我还的,连他生孩子我都要替他花钱!你们怎么就不能为我想一想?我一个人在魔都过得有多难,你们知道吗?你们怎么能这么偏心啊!”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小美啊,你有出息,又孝顺,毕竟那是你亲哥哥啊!”
“咱们家就这一个男丁,那可是顶梁柱啊!靠来靠前我们这一家人还是要靠你的,我和你爸老了,你哥以后就靠你帮忙了、雷雷还说了长大了让姑姑给他找工作呢。”
养儿防老、儿子才是传后人的观念,确实刻在不少国人的传统认知里。
从男孩出生开始胯下二两肉、就已经让他赢在了性别的起跑线上。
老人总觉得女儿迟早要嫁去别人家,是外人,只有儿子能守着自己、延续香火。
可实际上,养老靠的从不是性别,而是孩子是否被教得有孝心、有担当。
把孩子教好了,儿子能贴心照顾,女儿也能常回家尽孝
可要是教出个像樊胜美他哥那样的窝囊废出来的儿子,别说养老,刚攒点钱出阿里,他立马又惹事,要往出掏钱了。
至于指着孙子上坟填土,更是不切实际、时代早变了,现在多少年轻人连自己祖辈的坟在哪都不知道了,与其纠结这些虚的,不如好好经营和子女的感情,让自己老了能有份踏实的陪伴,这比什么都实在。
说到底,亲情里最该看重的从不是性别,而是真心换真心。
把女儿当自家人疼,把儿子教得有担当,不管男女,都能成为晚年的依靠。
可要是抱着重男轻女的旧思想,把女儿当外人、对儿子无底线纵容,最后只可能落得。
养儿不防老,女儿也寒心的结局。
“小美,无论如何你都得想办法救救你哥哥,算妈妈求你了!哪怕是去借,也得把这事了结了啊!”
“借钱哪有那么容易?你让我上哪去借?同学朋友早就被我借遍了,这些年我替我哥还的债还少吗?”
“可家里能借钱的只有你了啊!这怎么办啊....就这一次,小美,就这一次!你帮帮你哥哥,谁让他犯浑呢?谁让咱们是一家人啊!”
樊胜美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就这一次,这句话她听了不下百遍,可哪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可她还是软了心。
“别说了,让那些人先走吧,我去想办法跟人借。”
“不过我告诉你,这是最后一次,我最多只能凑出两千块。”
樊母她心里清楚,这些年亏欠小美了,可在家里的男人和儿子才是根,这点亏欠早就被压到了最底下。
她道歉,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些,是给那点摇摇欲坠的道德感找个台阶。
对她来说,小美从来都不是需要被疼爱的女儿,而是能救她,救这个家的救命稻草。
只要能让小美继续掏钱填儿子的窟窿,一句对不起算什么?
这简直是最划算的法子。
“哎!好好好!妈妈知道你不容易,妈妈对不起你,你哥哥嫂子也对不起你!”
“行了,让你那个儿子好好做个人吧。”
樊胜美说完,挂断了电话。
她抱着头,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于爆发出来,哭的撕心裂肺。
她多渴望被家人爱,多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换来家里的认可。
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个所谓的家。
从来都不是她的、那是爸妈、哥嫂和雷雷的家,她只是个不断被索取的外人。
明明知道她妈的道歉是暂时的,明明知道这两千块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到。
可听到那句对不起,她的心还是硬不起来。
她又一次选择当那个家的女英雄,可谁又知道,她也是个需要人疼的弱女子?
就算把她自己剁成泥,也填不满哥哥那个无底洞啊!
她恨这样软弱的自己,却又一次次重蹈覆辙。
“我不就想有个自己的家吗?”她哽咽着喃喃自语。
“老天为什么就不开眼?”
花家人的亲情就是这样,上一秒被伤得撕心裂肺,发誓一辈子不认这个人,可下一秒对方一句软话,就又忍不住原谅。
此时,二十二楼的几个人都站在自家门口,楼梯间里传来的哭声能听得很清楚,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心疼。
安迪靠在曲肖骁怀里,轻轻叹了口气。
曲肖骁搂紧安迪的肩膀,这种家庭里,女儿只要还心疼母亲,想拉母亲出来,自己就永远别想脱身。
别觉得他是个冷血的,任何人都拯救不了别人,除非对方自己想改变。
樊胜美也一样。
邱莹莹靠在关雎尔肩上,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糊味。
她惊呼一声。
“哎呀!我给樊姐炖的鸡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