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快住手！”
在李姨娘无声的呼唤中，睡了一觉的苏长远终于苏醒，在柳朔的搀扶下，双腿打着颤现身。
他一醒来，柳朔一股脑把他错过的事情全说了。
他匆匆走下台阶，挤进苏隐月和柳婉中间。
“隐月，是你娘办了糊涂事！我替她向你赔罪，你快放开她！”
“苏长远，刚才去哪儿躲清闲了？”
苏隐月对着他凑上来的老脸，毫不客气就是一巴掌，“你躲着不愿见我，是不是也觉得我生来不祥，克父克母？”
苏长远一激动胸口就疼得直抽抽，只能忍着疼劝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啊，别打！我是你爹，是你亲爹啊！”
苏隐月手臂挥出残影，以一敌五，不落下风，“你一巴掌，苏延风一巴掌，柳珺一巴掌，柳朔一巴掌，柳婉更是降龙十八掌。”
“我现在是永宁侯府嫡掌女，我抽死你们！”
她雨露均沾，五人无一幸免。
“别打了，别打了！隐月，我管你叫爹行不行？”
“我会带着凝儿去北地，凝儿不进御王府了！”
庭院中几人抱头鼠窜，吵吵闹闹，乱作一团。
是时候了。
李姨娘闭目深呼吸，低声让苏咏风站远些，随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侯爷，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苏长远急着从苏隐月手里抢回柳婉，完全没注意到她的靠近。
李姨娘说了好几次，不仅没得到回应，自己还差点受波及。
最后，她从大理寺寺丞手中抢过押送犯人出城的锣。
重重一敲！
“嗡——！”
锣声在院中会回荡，久久不息。
众人视线齐刷刷投向她。
李姨娘目光和苏隐月对上，她凶残打人的画面如走马灯一样在脑中自动浮现。
“我、我有事情要说，麻烦你们安静一点……”
李姨娘双腿抖了抖，声音细如蚊蝇。
苏隐月如今耳力出众，当即道：“和我没关系的话，等我走了再说。”
沾在她脸上的血滴让李姨娘心肝乱颤，“有的，有关的……”
苏长远趁她分神，拼着挨了两记耳光，和柳珺配合救回了柳婉。
苏隐月轻哼一声，没管。
反正她想打，随时能抢回来，柳婉跑不了。
李姨娘强忍着对苏隐月的惧意，屏着呼吸大声道：“王妃，你生下来全身发黄，是因为燕丝给夫人下了毒！”
话音一落，燕丝瞬间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燕丝慌得一批，拼命摆手，“没有！我没给夫人下毒！”
“夫人，我是你的陪嫁丫鬟，我连亲生女儿都给了你，我怎么会害你？”
柳婉早已被苏隐月打得神智不清，灵魂升天，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一见她指望不上，燕丝转身，面目狰狞地朝李姨娘扑去，嘶吼道。
“贱人！我究竟哪里惹了你，你要这样污蔑我？”
李姨娘没料到她会这么疯狂，吓得跳头就跑。
她非暗探出身，这些年在侯府有下人伺候，养得四肢不勤，没两步就被燕丝追上，挨了几个嘴巴子。
“燕丝，住手！”
苏长远大跨步上前，及时抓住她手腕，往下一折。
“咔嚓！”
疼得燕丝脸色一白，狠戾的表情转变为楚楚可怜，“侯爷，妾身一时情急……”
苏长远扔开她，目露警告，“燕丝，我看在夫人面上才没有要你性命，你少动歪心思。”
燕丝低头作伤心状，心底却在思考怎么化解危机。
苏长远看向李姨娘，“你既知晓燕丝对夫人下毒，为何瞒到现在才说？”
李姨娘摸着被打的脸颊，心生恨意，下定决心要趁这个机会把燕丝摁死。
否则燕丝一旦活下来，死得就该是她。
“侯爷，不是妾身有意隐瞒，而是妾身并非一开始就知晓此事。”
李姨娘娓娓道来，“妾身大伯是个游方郎中，妾身怀孕后身子时常见红，家中父母不放心，私下请了大伯号脉。”
“妾身从大伯那儿得知中毒后，就暗自留心，发现燕丝身边的春莺时常在妾身熬制安胎药的灶火旁徘徊。”
“大伯看了药渣，挑出来一种从未见过的虫蜕……”
苏长远眼神闪了闪，心下明白这种虫蜕很有可能出自应琼之手。
这个老匹夫时常和那些恶心的蛊虫相伴，寻常郎中认不出蛊虫也情有可原。
“幸得大伯及时换了安胎方子，妾身才成功生下咏风。”
李姨娘怀孕的时候，燕丝身份还没曝光，她以为燕丝是受了柳婉指使，不想她生下庶子，才在安胎药中动手。
柳婉是正室，父亲再不济也是官员，动动手指就能弄死她全家。
发现此事后，李姨娘不敢张扬，只在私下提防。
“咏风生下来皮肤发黄，妾身胆颤惊心不敢让他见人，好在夫人仁慈，并未勉强。”
“三日后咏风皮肤恢复正常，妾身才放下心来。”
“妾身不想府中因为此事不宁，便自作主张瞒了下来。”李姨娘继续道，“再者，夫人调换孩子，是府中最大机密，妾身怎么会知晓？”
“若不是夫人方才说御王妃生下来浑身发黄，几乎和咏风当年一模一样，妾身也不会旧事重提。”
苏长远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没再追究她的隐瞒，感叹道：“想来当初夫人胎像不稳，屡屡见红，很有可能是中了此虫蜕之毒……”
柳朔悄悄捅了下柳珺，“姑母既然中了毒，为何又成功生下了……隐月表妹？”
“李姨娘的大伯能发现安胎药中的异样，没道理医术更精湛的府医发现不了。”
柳珺沉思片刻，又道：“假若燕丝在姑母饭食中下毒，且每次只放少许，骗过府医就容易很多。如此日积月累……”
柳婉孕期为了保胎，卧床休养恰好证实了这点。
“只是可怜了隐月表妹……”
柳朔闻言，朝苏隐月瞄了一眼，她可怜？
她打人凶得很，一点都不可怜！
苏隐月察觉到他投来的视线，眼神一暗，吓得柳朔立刻捂脸低头，不敢再看。
她走到李姨娘面前，“虫蜕你还留着吗？我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