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枢没答话，走下了擂台。
“你这是什么意思？！”男人盯着她的背影，目眦欲裂，“你不想救我……你愿意救她为什么不愿意救我……你信不信我自爆，大家一起……”
他的话戛然而止。
应天枢回头。
瘦小女人凑近了男人，手上青筋暴起，掐断了男人的脖子。
掐死男人后，她抬手揭开了男人的面具，那是一张平平无奇的面容。
女人盯着瞧了一会儿，笑了一声，两指相并，弯曲，抠下了男人的眼珠子。
鲜血喷溅在她的黑铁面具上，多了几道亮色。
她这是践行了自己方才的话语。
台下又是一静。
应天枢收回视线，纵使有所准备，但还是轻轻吸了一口气。
擂台上接触男人的只有自己和瘦小女人。
自己银针的毒量有多少她心知肚明，那给男人下了剧毒的，致使他关键时刻倒下的，只有这个女人。
能在黑市混那么久的，怎么可能是柔弱无害的小花。
“差点忘了，之前有人和瘸子李抢摊位，她直接发狂给人砍了几十刀，要不是护卫及时赶到，那人就死透了。”有人慨叹。
“她这也不过是借着那个猪头的光，要不是猪头把人毒倒了，她哪能打得过，不过这女人确实心狠手辣。”有人道。
应天枢耳力一向敏锐，自然将这些没有刻意掩盖音量的话收入耳中。
真不是我把人毒倒了啊，应天枢嘴角抽了抽。
不过瘦小女人没说，她也没有解释，毕竟在黑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树立一个厉害的形象，还是有好处的。
现在别人打量的眼神都克制了不少。
还有猪头是什么鬼啊，这称号取得也太不走心了！
瘸子李借了把刀，将男人的手砍断后，才下了擂台。
应天枢虽然帮了把手，但自觉与此人是两路人，只看了女人一眼，就继续找药材。
等等。
瘸子李手里的那株药草，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应天枢立即抛弃了刚才两路人的想法，默默跟上了瘸子李返回摊位的脚步。
瘸子李扭头看她。
应天枢道：“你手里那株草药，我有点兴趣，能给我看看吗？”
瘸子李意味不明冷哼一声，丢给应天枢。
应天枢忙不迭接好。
蔫了吧唧的草药，周身散发的灵力也稀薄了不少。
果然是珠珠草，这草药配合逢香花使用，能发挥出赤鳞草的效用。
应天枢心中一激，问：“李老板，你那里有逢香花吗？”
瘸子李声线极哑：“你要买？”
“对，两个一起买。”应天枢道。
“这价钱可不低呢，小姑娘，你买得起吗，我可最讨厌遛我的人了。”瘸子李道。
她的语气，怀疑中又带着轻慢，十分叫人不快。
仿佛应天枢不是为她出头的人，而是欺负了她的人。
应天枢道：“你说价钱。”
“五百下品灵石，不议价。”瘸子李伸出五根手指。
“奸商啊！”
“怪不得被拖到擂台上。”
“人家刚才还救了她呢！”
围观的群众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瘸子李扭头，阴恻恻对着众人比了个挖眼的手势，周遭的声音又降了下去。
应天枢也觉得被一群人盯着交易不方便，便道：“去你摊位上聊吧。”
瘸子李看她：“好。”
她的摊位离得不远，就是摊位有点乱。
瘸子李一看到摊位，气息又阴沉了一些，她坐到自己的板凳上，慢慢整理摊位上的药草。
她出售的药草不多，但品质不错，也不是市面上常见的药草，应天枢不由多看了几眼。
“还买不买？”瘸子李不耐。
“买，”应天枢道，“不过我手头的灵石不够，你帮我留着，我回去拿灵石。”
应通海心怀愧疚，凡俗使用的银钱和修士使用的灵石都给了应天枢不少，但满打满算，也只有三百左右。
侯府小姐，每月有十颗下品灵石月例，成为修士的少爷小姐会多一些，三百灵石快够应天枢三年的了。
应天枢本以为绰绰有余了，孰料还差了不少。
不过事关灵脉，她不能放弃这次的药草。
“你最好快一些，否则我转头把药草卖了，你拿到钱也晚了。”瘸子李道。
“我知道了，看在方才我算是帮了老板一把的份上，麻烦帮我暂且留一留。”应天枢道。
她转头欲走。
“你这倒提醒我了，”瘸子李笑了一声，“你帮我了，我可以提供个法子，为你削个价。”
应天枢转头，看她：“老板你说。”
应天枢有点警惕，虽然只有短暂的交谈，她也能看出几分瘸子李的秉性。
瘸子李这个人阴阴的，不像是会把恩情放在心上的样子。
“做我的奴隶一年，我可以削一半的价格给你，”瘸子李道，“很公道吧。”
应天枢自认脾性优良，不轻易生气，此时却难得有点上火。
她道：“你有病吧。”
瘸子李死盯着她：“我从不轻易选择她人，现在瞧中你，是你的荣幸。”
应天枢道：“我不需要这种荣幸，你另找他人吧。况且，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能凑齐灵石，为什么要当奴隶。”
奴隶又不是什么好差事。
“不识好歹的东西！”瘸子李恨声道，“当我的奴隶好处多着呢，我手里有数不尽的珍稀药草，还有厉害的绝技，稍稍漏出去点就能让人受益不尽，你现在还敢拒绝。”
应天枢默了下，气反而消了些，道：“你这是选奴隶还是选徒弟？”
“自然是奴隶，我不收徒，你的资质也不够。”瘸子李坚决道。
“我不做，我能筹齐灵石，”应天枢道，“回见。”
她走得利索，瘸子李盯着她的背影，道：“你要保证，三日内凑够灵石，来买草药，毕竟你要是迟迟凑不齐灵石，我还要帮你留着，岂不是亏了。”
应天枢道：“我保证！”
瘸子李道：“你立誓。”
我立你个头。
应天枢本被这纠缠搞得头疼，本不欲立下，但看到瘸子李抻着脖子看自己，模样执拗，心中叹了口气。
毕竟是自己缺药草，低个头又无妨。
她伸出三指，正色道：“我立誓，三日之内，必凑齐灵石重返黑市购买药草。”
瘸子李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东西甩了过去：“三日之内你不到，我会把你的腿打断。”
应天枢连忙接住她扔过来的东西。
低头一看。
正是一株蔫巴的珠珠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