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来了？！”
张合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他快步走到沙盘前，死死地盯着从牧野到鹿肠山的这条路线，眼神中充满了凝重与戒备。
“这么快？顾衍连休整都不需要吗？他麾下那十几万的流民，他不管了？”
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完全不符合用兵的常理！
任何一支大军，在经过长途跋涉，并且刚刚收拢了十几万累赘之后，都必然需要一段时间的休整、消化、整编。
可这个顾衍，他就像一头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永不停歇！
“哈哈哈！来得好！来得正好！”
一旁的颜良，却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大笑，他猛地将手中的开山大刀，往地上一顿，整个大帐都为之震颤！
“省得老子去找他了！儁乂，你怕什么？他来，我们就打！主公十万大军在后，我们有三万五千精锐在此，还有天险可守！他顾衍就是铁打的，也得在咱们这鹿肠山下，给我碰碎了！”
颜良的脸上，满是狂傲与对战斗的渴望。
在他看来，顾衍此举，是狂妄，是自寻死路！
张合看着自信心爆棚的颜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敌人，已经兵临城下。
“传我将令！”张合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坚定。
“全军，进入最高戒备！弓上弦，刀出鞘！任何人，胆敢懈怠，立斩不赦！”
“命令斥候营，再探！我要知道顾衍大军的一举一动！他有多少人，多少骑兵，多少步兵！辎重车辆在哪里！帅旗在哪里！”
“喏！”
随着张合一声令下，整个鹿肠山大营，这头沉睡的战争巨兽，彻底苏醒了过来！
无数的命令，被飞快地传达下去。
营寨之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
与此同时。
正向着鹿肠山，滚滚而来的黑色洪流，也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对手的“欢迎仪式”。
“主公，情况不对！”
赵云催马上前，眉头紧锁，指着前方的景象。
只见前方的大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死寂的黑色。
那是被大火焚烧过后，留下的痕迹。
地面上，光秃秃的，别说是能喂马的杂草，就连一根树枝都找不到。
所有低矮的灌木，都被砍伐得干干净净。
更远处，靠近鹿肠山的山麓地带，更是浓烟滚滚，遮天蔽日。
袁绍军，正在焚烧山林！
他们这是要将战场，变成一片彻彻底底，没有任何遮蔽物，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的，死亡之地！
坚壁清野！
而且是做得最绝，最狠的那种！
“他娘的！这帮河北孙子，够狠的啊！”张飞豹眼圆睁，忍不住破口大骂。
“连草皮都给老子刮了！这是怕我们在这里放马不成？”
大军继续前行。
很快，新的麻烦出现了。
“轰隆！”
一辆满载着粮草的重型辎重大车，车轮猛地一沉，整个车身都剧烈地倾斜，险些翻倒在地。
“停！全军停止前进！”
“有陷阱！是陷马坑！”
走在最前面的陷阵营士兵，立刻发出了警报。
整支大军，前进的势头，戛然而止。
工兵们迅速上前查看，很快就发现，前方看似平坦的道路，地下，被挖空了！
不止一处！
是无数大大小小的陷阱，有能让整个大车陷进去的深坑，也有只能没过马蹄的浅坑，上面覆盖着简陋的伪装，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行军路线。
这些陷阱，或许杀伤力不大，但却恶心到了极点！
它极大地延缓了大军，尤其是后方辎重部队的前进速度。
“妈的！卑鄙无耻！”
“就会玩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有本事真刀真枪地干啊！”
士兵们纷纷咒骂起来，士气，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浮动。
然而，就在这时，顾衍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急躁，只是骑在乌骓马上，看着这片被刻意破坏的土地，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容。
“传令下去。”
“工匠营，辅兵营，立刻上前！填坑，修路！”
“告诉将士们，不用着急。袁绍越是这么做，就越是证明，他怕了。”
顾衍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他怕我们的铁骑，怕我们的步卒，怕到连跟我们正面交锋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像地里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地挖几个洞，妄图阻拦我们的脚步！”
“他以为，烧掉几片林子，挖几个坑，就能挡住我顾衍的十万虎狼之师吗？”
“他这是在用他自己的行动，告诉全天下的人！”
顾衍陡然拔高了声音，充满了睥睨天下的霸气！
“他袁本初，对他那所谓的五十万大军，没有丝毫的信心！”
“轰！”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将士的脑海中炸响！
原本的烦躁和憋屈，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穷的傲然与战意！
对啊！
侯爷说得对！
真正的强者，何须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袁绍不是号称五十万大军吗？那你还怕什么？
摆开阵势，真刀真枪地干啊！
你越是这么搞，就越显得你心虚！你害怕！
“侯爷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
“侯爷威武！！！”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再次爆发！
大军的士气，非但没有被这些障碍所影响，反而被顾衍三言两语，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无数的辅兵和工匠，嗷嗷叫着冲了上去，用最快的速度，填埋着陷阱，修补着道路。
顾衍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贾诩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道：“主公，这张合，倒也算是个将才，知道用这种方法，迟滞我军，为他争取布防的时间。”
“小聪明罢了。”
顾衍不屑地冷哼一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那滚滚的浓烟，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壁垒森严的营寨。
“我就是要让他，在绝望中，看着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
“然后，将他引以为傲的一切，彻底，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