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弟子亲眼所见，李凡这家伙曾鬼鬼祟祟地潜入灵药园......”
“这天杀的李凡，我灵药园内不少稀有灵植，都给他害死了！”
“不就是让他替我灵药园劳作一番，他倒好，觉得自己还是剑宗大师兄，此举有失身份，竟一气之下将灵植全毁了！宗主，您一定要严惩不贷啊！”
剑宗大殿，数名弟子义愤填膺地斥责着，气氛剑拔弩张。
位于首座的女人听闻面色冰冷，看向李凡的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李凡，你为何要损坏宗内的灵植？难道真如他们所说，自视清高，不愿在灵药园中劳作？”
“我知道，你镇守数百年锁妖塔使其重归于平静，对剑宗，乃至天下都是大功一件！”
“你曾是剑宗大师兄，剑宗戒律想必你也清楚，功是功，过是过！你可知你如今所举，对剑宗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李凡一身朴素白衣，听着眼前冷艳女人的质问，眼神恍惚。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剑宗世世代代镇守的锁妖塔发生异动！
为了不让锁妖塔内的妖物出世，祸乱人间！
李凡身为剑宗大师兄，当仁不让地挡在了众师兄弟的身前，掩护众人离开。
而自己，则是留在了锁妖塔内，孤身镇守塔内妖物！
这一下，就是三百年的光阴！
三百年过去了，锁妖塔重新归于平静。
但他，也因为长时间受到妖物的侵袭，一身修为尽损，根骨断裂，道心更是临近破碎！
甚至于每日夜晚，他都能听到耳边彻夜回响的妖物嘶吼，彻夜难眠！
只是三百年过去了，离开锁妖塔后的他，重新回到宗内时，并未享受到意料之中英雄般的待遇，反而宗内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心寒！
他为剑宗立下如此大功，但是剑宗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随意将他打发走了。
要知道，三百年前的他，可是剑宗赫赫有名的首席大弟子！
不仅是剑宗圣子的第一人选，更是未来宗主之位的第一候选人！
但三百年后的今天，他却成为了整个剑宗的耻辱。
曾经一个个用钦慕仰慕的眼神看着他的师弟师妹，此时都是一脸轻蔑不屑地看着他。
只因他修为全无，沦落为了废人，却还顶着剑宗大师兄的名号。
他不配！
李凡自嘲地苦笑一番。
他看着端坐于首位的女人。
那是他曾经最为敬爱的师尊，柳青月。
曾经的她，在锁妖塔前，对着自己起誓。
她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李凡，等你从锁妖塔里出来，未来剑宗宗主之位必属于你！
但现在，就因为自己一身修为尽散，她就流露出这一脸嫌恶的样子，就仿佛自己不曾是她最骄傲的大弟子，而是一个不认识的废物。
呵呵，也没错，毕竟现在自己的模样，与废物又有何异？
李凡并不是为了她口中的宗主之位，才选择踏入锁妖塔的。
因为他爱剑宗，他爱他的师弟师妹们，他爱他的师尊，他爱剑宗的一切！
所以他才毅然决然地踏入了其中。
只是他没想到。
三百年过后，剑宗会发生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敬爱的师尊已经成为了剑宗新一任宗主，他曾经的师弟师妹，此时也已经青出于蓝了。
出锁妖塔那天，剑宗上上下下，没有一人来迎接他。
来迎接他这个剑宗的英雄。
他拖着修为尽散，疲惫不堪的身躯，来找到师傅师妹们的时候。
她们的脸上，有惊愕，有惊恐，但唯一没有的，是惊喜。
那时的李凡还没有想多。
现在再回想起来时，李凡终于理解了她们的眼神了。
那眼神应当是在质疑。
为什么你没有死在锁妖塔里！
回想起出了锁妖塔后的境遇，李凡心如死灰。
李凡本想再解释些什么，但面对着师尊不分青红皂白的呵斥，他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从锁妖塔走出后，他堂堂的剑宗大师兄，被安排到去灵药园劳作。
李凡知道，那是宗内外门弟子才做的事情。
但他依旧没有多说什么，他热爱剑宗，甘愿为之付出一切！
既然没了修为，那么做些外门弟子的活，也算是为宗内做贡献吧。
他细心栽培着灵药园里的灵植。
岂料今日！
一众灵药园弟子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不管不顾地将他拖到了师尊柳青月的面前。
开口便是自己毒害灵药园灵植！
李凡本以为，师尊会相信自己。
因为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师傅的徒弟啊！
更是甘愿孤身镇守锁妖塔三百年，为剑宗立下无数功劳！
师尊怎么会怀疑自己？
但柳青月的话，却让他彻底心死了。
功是功，过是过。
哈哈哈哈哈，当真可笑啊！
自己为剑宗所做的一切，还不如那灵药园里的灵植么。
望着眼前的师尊师妹，李凡只感觉一阵陌生。
眼前的剑宗，早已不是他所熟悉的剑宗了。
他终于不再辩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嗯，都是我的错。”
他错就错在，不该还对她们抱有一线希望。
他早就该认清现实的。
周围的师妹师弟见李凡承认，更是嚷着要好好惩戒李凡一番。
柳青月的脸色微微缓和。
“李凡，既然你认错了，那念在你以往对剑宗的贡献上，就......”
李凡微微拱手，淡淡道。
“师傅，李凡自知有错，不罚不难以服众。”
“李凡如今已是废人一个，就请师尊将李凡逐出师门吧。”
周围的师弟师妹们都是一愣。
他们或许想惩戒一番李凡，但是还真没有人想着，要将李凡赶出剑宗。
因为不管怎么说，李凡都曾是他们的大师兄，替剑宗立下赫赫功劳！
柳青月脸色愠怒。
“李凡，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剑宗贵为名门正派之首，无数修士挤破头都想进入他们剑宗。
但如今，李凡却说，要离开剑宗？
一旁的师妹杜月娥嗤笑道。
“李凡，你这哪是认错的态度？！你分明是想用这种方式，逼迫师尊？”
“你还以为，你是曾经那个剑宗大师兄么？”
柳青月柳眉微皱。
她看着李凡，神色更冷。
“李凡，你若是乖乖认错，为师还不会拿你怎么样。”
“但你若是想以这种方式相逼，哼，真以为为师不会将你逐出师门？！”
柳青月如今身为剑宗宗主，岂会甘愿受制于人？
这李凡，若还想以他剑宗大弟子退宗之事来威胁她，她柳青月便随了他的愿！
“你不是想退宗么？好，我成全你！”
她倒要看看，这李凡如今身为一介凡人，真的会心甘情愿离开剑宗？
得到了柳青月的许可，李凡没有犹豫，转身就走。
他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退宗或许并不容易。
但是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没有一人挽留，李凡也认清了现实，脚步不停。
直到李凡走出大殿，柳青月神色变幻。
杜月娥眼神也有些诧异。
“这李凡，居然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