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生给她搭好被子，爱怜满满地看着那睡得香甜的小女孩儿。
“周医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我看着他那么温柔仔细，心中颇过意不去。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你还是叫我云生或是Jayson吧！”周云生笑着，露出一口雪白的牙。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光彩，足以普照人间。
“云生，倾城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们匆匆出门，换洗衣物什么的也没准备。”
“留院观察两天吧！今天精神倒是不错。”周云生笑着，笑容温婉，也掩饰不住他脸上的倦意。
“那……好吧！劳烦你了。你要不要去歇息？”我看着他，极不好意思。
“我不累，倒是你，昨晚没睡好吧！”周云生幽幽地望着我。
“我没事，倾城住院的费用，麻烦你把账单给我吧！”
“他把你托付给我，我还觉得有负重托。你……要不给他打个电话？”他递过手机。
我摇头，转过脸去，望着窗外，心绪难宁。
我已经没有力气在那所谓的情爱中纠纠缠缠、沉沉浮浮了。如此也罢，各自安好。
“唉，还真是狠心呐！”周云生讪讪地收起手机，“罢了罢了！你们的事，我懒得掺和！对了，你有微信吗？”
“whats App？”我不解。
“手机给我。”周云生拿过我的手机，下了个什么绿油油的App，“oK了，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他把手机还给我，指着两颗小红心夹着的“周云生”三字，“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这个东西还挺有趣的。”我看着那列表中唯一的好友，嘴角一扬。
“绑定银行卡支付就方便了，很简单，自己玩啊！”周云生扬扬手机，“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回头见。”
顾意晚看着他走出门外带上门，摇了摇我的手臂，“妈咪，这个UNcLE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我低头玩手机，掏出银行卡来，按照指引绑定了银行卡。
顾意晚嘟着嘴，不说话，一脸不悦。
我抱起他，放在膝盖上，捧着那张漂亮的小脸蛋，望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UNcLE周是妈咪的朋友，宝宝在妈咪肚子里的时候，一直是他在照顾你和妹妹还有妈咪。他是个好人。”
“是和爹地一样的好人吗？”小家伙脆生生地问道。
我愣了愣，不知说什么好。
“妈咪。”他靠在我怀里，“那个UNcLE是不是喜欢你？”
“说什么呢？”我拍地一巴掌打在小手上，“没有的事。”我把他放下来，“拿本本过来，妈咪教你写字。”
顾意晚忙拿了小本本过来，摊开放在我面前。
我拥抱着他，在本子上写下清秀的一行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喜欢妈咪写的字！”顾意晚拍马屁倒是挺在行的。
“这是瘦金体，南宋那个很有才华的皇帝所创的一种字体，瘦瘦长长，精精神神，好看吧！跟妈咪念，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顾意晚奶声奶气地跟着念了一遍，“妈咪，你是不是想爹地了？”
我放下钢笔，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照着抄一遍。”
他一边抄诗，一边看我，“妈咪的手机响了。”
我抓起手机一看，微信上有人加了我好友。
我微微一怔，尘归尘？
是厉尘扬吗？
他不说话，我盯着手机看了半天。
“妈咪，我想喝奶奶。”顾意晚盯着我看。
“啊，昨天没有买到你们喝的那个牌子。”我愁眉不展，那个澳洲牌子的奶粉S城居然没得卖。
“可是我想喝，可以叫爹地送过来吗？”他捏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
我无可奈何地望着那孩子。这个小家伙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想要找顾平生。
“不行。”我叹了口气。“妈咪要跟爹地离婚了，这些事你都懂，为什么揪住不放？”
“我不懂！我不懂！爹地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他？”顾意晚满脸泪水，抽泣着。
“因为他不是你爹地！！”我怒不可遏。
他惊愕地望着我，手上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我心疼地望着那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心伤心碎满怀愧疚！
“对不起！小晚，妈咪也不想这样！”我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mISS陈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个坏妈咪！坏女人！！你不好！你不好！你是叛徒！”他尖叫着把桌上的纸撕得粉碎，扔了我一脸。
我这一生受了无数次的羞辱，被人设计推下水差点丢了小命，被人当众泼热粥狼狈不堪，被人打耳光……都不及这孩子目光里的鄙夷与不屑令我伤心绝望！
“宝宝。”我张开手臂想抱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们之间的事，孰是孰非，谁又说得清楚呢？
他一把推开我，拉开门往外跑去。
“顾意晚！”我起身狂追了出去。
“妈咪呀！”顾倾城被惊醒了，嗷嗷大哭。
我站在门边，看着他跌跌撞撞远去的小小的身影，忙说：“顾倾城你乖乖躺着别乱动！”关上门，手机却响了，我还未开口周云生他便道：“阿宁，别担心，我看到他了。你照顾好妹妹，我来搞定他。放心吧！”
我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门边，顾倾城在房间里哀哀地哭泣着，拍着门。“妈咪，妈咪！你不要丢下我。”
我打开门，那女孩儿一把扑进我怀里，“妈咪，你不要生气！”我抱起她靠在门上，泪水滂沱如雨落。
“妈咪，没有生气。”我抱着她，坐回沙发上。将她放在我的双膝上。
周云生发来微信：“我带他出去逛逛散散心，勿要担心。”还有一张顾意晚坐在车后座的照片，小小一只，委屈巴巴，可怜兮兮。
“麻烦你了。”我发了一行文字。
“爹地真的不是我爹地？”顾倾城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那谁是我爹地？”
又来。
我叹了口气。
“妈咪现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歪在沙发上，看着那张精致得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的小脸，心里哀伤不已。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讲这个事情。讲她的奶奶是个混蛋不喜欢她的妈妈？讲她的爸爸是个大孝子不敢忤逆父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骨肉离散？哦，不对，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种下了种子发了芽开了花还结了果！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早已结了婚娶了别的女人儿女成群子孙满堂了呢！
我忍不住笑起来。
“妈咪，你哭一下笑一下好可怕！”女孩子扁着嘴道。
“你不困了？”我拍拍她的小脑袋瓜，宠溺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她微凉的脸上蹭了蹭。
“我想抱抱妈咪。”小女孩儿软绵绵地道，将脸贴在我的脸上。
“好吧，抱吧！”我抱着她长叹一息。
“是妈咪不要他吗？”顾倾城幽幽地问道。
“不是。”我淡淡地道，心平气和。
“那是他不要妈咪了？”她玩弄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发卷在手指上。
“我不知道，宝贝。”我喃喃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顾倾城有些愤愤地质问着我，“你去问他啊！”
“我找不到他！”我目光幽幽地望着她，这孩子真是八卦啊！
“你总有他电话吧！给他打电话啊！”小姑娘扒拉出我的手机来。
“手机掉水里，坏了，号码也没了。”我无辜地望着她。“算了啦！”
“什么呀什么呀？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这么不懂？”她梗着脖子叫道。
“是懵懂！”我敲了敲她的头，“病好了？看来可以出院了。”我把她放在地上，“去，倒杯水给妈咪，讲那么多话，都渴死了。”
顾倾城屁颠屁颠地倒了杯水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