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过来扶我一路
结城幽按照已经不太清晰的印象向本该是病房的地方走去。
但他一路看过来，却越走越感觉奇怪。
“……嗯？……只是这样吗？”
结城幽在进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确定自己进来后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会因此产生逃避和逃离的想法。
但眼前的场景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仿佛之前的准备都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
具体怎么说呢……他感觉，这个梦有点“假”。
假到医院里的很多设施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时代的，一些跨越了二十来年的物品和设施共同存在于同一个地方，就像是古装电影穿帮了一样，有种滑稽又好笑的感觉。
对于梦境，科学侧普遍将其与潜意识之类的挂钩，在玄学方面则经常与灵魂之类的说法联系在一起。总的来说，说法并不算统一。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人的梦境以及体现的方式也是有区别的。
结城幽做梦的时候，梦里就经常是这种荒诞感十足、一眼就能判断出真假的情景。这点在【双面梦魇】之下似乎并无改变，无论是之前的老家、还是这边的情景，都完全与他平时的梦境几乎一致，至少是同一类型的。
“如果和我平时的梦一样……”
结城幽思考了下，朝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柜台招了下手。
“过来。”
紧接着。
几乎是结城幽刚做好抓握准备的同时，柜台上的写字板夹直接飞了过来，投入了他的手中。
“这也行？”
结城幽感到惊讶。
他是那种“不仅经常能意识到自己在梦中，甚至还能一定程度上根据自己的想法控制梦境”的类型。所以他在感觉到这种荒诞感十分熟悉时便想试试……
但哪能想到还真的可以做到。
那这和他平时做的梦有什么区别？！
“可在第四室所获取的那些案例里，几乎每一个人都表示自己看到的景象非常真实，乃至于完全无法脱离……日下部还在出发前专门强调了噩梦的危险性……”
手中的板夹在他的想法下消失，结城幽轻声自语道。
但他总感觉事情有点奇怪。
毕竟这个暂命名为【双面梦魇】的能力如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那应该还不至于让第四室的人严阵以待，并对他反复告诫和叮嘱……
可是至少光凭目前看到的这些，结城幽认为自己还不至于陷入梦境不可自拔。
还没等他细想。
突然，结城幽感觉有什么硬物戳了戳他的后背。
“让一让，李家的娃儿，别站在路中间。”
一个苍老沙哑的女声从他的后方传了过来。
“哦哦，不好意思。”
结城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道歉并错开了一个身位。
“哼，现在的年轻人……”
戳结城幽的是一个弯腰驼背、面色不善的老太太。她见结城幽让路，摇着头冷哼一声，拄着拐杖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
老太太眼睛眯起、面色严肃，看起来明显不太好惹，只不过与她的态度不同——这个老太太动作缓慢、身体颤颤巍巍，看着让人害怕。
……主要是害怕她一个不注意把自己摔没了，毕竟光是旁观她那副模样，就足够让旁人心惊肉跳了。
这位赵奶奶经常来医院拿袋装的中药包，结城幽在探望母亲的时候经常能和她碰到，也算是半个熟人。
“赵奶奶？您又来拿药啊，打算去哪？”结城幽下意识的主动搭话。
但话一出口，便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不过辅导员只批了一天的假，他最好在学校的门禁之前回去，所以还是先把事情办好再想这些有的没的的吧。
结城幽这么想着，就打算随便说点什么然后离开。
与此同时，赵奶奶用看傻子的眼神睨了结城幽一眼，摇着头道：“拿药肯定是去药房啊，你这娃子怎么那么瓜，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啧啧……”
“……”
结城幽被这句话哽了一下。
确实，赵奶奶每次都是去药房拿药，他刚才的问题就好像在问修空调的师傅——“师傅，您是做什么工作的。”一样明知故问，甚至有些滑稽。
“额……我最近是好像有些糊涂了，感觉老容易忘事儿……”
“总之我这边时间快到了，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唠。”结城幽感到有些尴尬，而且他和医生预约的时间已经快到了，便随便敷衍了一句就打算离开。
“等一下，先别急着走。”
但在那之前，赵奶奶用拐杖在地上“叩叩”的敲了两下，叫住了他。
结城幽想装作没听见，但是——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听力不至于和老婆子一样已经不行了吧。”赵奶奶开口说道，虽语气平静，但结城幽明显能听出阴阳怪气的意味。
接着，只听她幽幽的道：“李家的娃儿，老婆子不计较你听不听，也随便你怎么想，但这里不是你现在该待的地方……”
“赵奶奶？”
这话说的……结城幽听来简直莫名其妙。
自己是请假过来和医生谈论母亲的后续治疗方案的，这里不是他现在该待的地方那哪里是？
结城幽很是不解，甚至莫名的感觉有些惶恐。
明明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很热烈，此刻他却没由来的感到阴冷与惶恐。于是在这种不安感的驱使下，结城幽便更加想走了。
但是下一瞬。
这位看起来身形不便的老太太突然像是影像被抽帧了一样，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闪到了结城幽的面前。
她睁开了原本眯起的双眼，将拐杖使劲扣在地上并对着结城幽怒目圆睁：“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好好想想你现在到底在哪！！”
赵奶奶有一边眼睛患了青光眼，平时患病了的那边看起来格外恐怖。但此刻，结城幽所看到的这双眼睛却没有病变、十分健康。
只是……瞳色与瞳孔却很不对劲。
“赵奶奶……？”
结城幽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暴起给整的不知所措。他惶恐又茫然，同时觉得事情很不对劲，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愈发浓烈……
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突然，结城幽眼睛一花。
“李家的娃儿，扶老婆子我一路。”
毫无征兆的。
结城幽甚至没有眨眼，刚才的一切就都像是幻觉一般消失了。赵奶奶似乎从未移动过，仍在原本的地方稳稳地站立着。并且，她还向结城幽伸出了那只没有拄拐的手。
“过来搭把手，扶我一路。”赵奶奶用平缓的声音重复道。
就好像之前的景象从未发生过。
“……”
结城幽不语，只是感到不明所以。
但与大脑反馈所相反的是，结城幽的身体此刻却像是被操控了一样、不由自主的行动了。
他鬼使神差的向前一步打算搀扶这位熟悉又不熟悉的奇怪老太太，不过手到半路时结城幽想到了……
他想到了那种违和又奇妙的感觉从何而来——
“小白……？！”
结城幽看着赵奶奶的眼睛惊讶出声。
他想起来了！
刚刚像是幻觉一般的经历里，赵奶奶的眼睛就和自己曾经喂过的流浪猫一模一样——碧绿且有光泽，像是上好的翡翠一般，看过就不会轻易遗忘！
不，也不对，应该说是和之前在美梦中见到的一样！
结城幽像是被当头砸了一盆凉水，一下子就从虚假的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
“刚才，刚才我这是……”结城幽犹如大梦初醒，捂住脸喘息了两声。
他想到之前的事情、想到自己刚才还在想【双面梦魇】的事下一刻便毫无意识的就融入了梦境里，便不由得感觉到一阵惊悚与后怕。
等结城幽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清醒了些，这才发现面前的景象正在改变——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还是有什么在干涉，随着结城幽出声并拉住了这位老太太的手，眼前跨度极大的医院设置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白茫茫的一片。
而他本该抓住赵奶奶的胳膊搀扶她的手，现在则拿着一根如枯木般干瘪的黑色手臂——
正是【阿努比斯的左臂】。
此刻这只手臂的不再紧握，而是伸出了一根食指，朝着结城幽的正前方指去。
就像是在给他指明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