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琳的目光落在角落被撬开的通风窗上,窗沿还沾着新鲜的泥土。他突然想起恢复记忆时,羊皮卷中闪过的那个雨夜——黑影翻墙而入的画面,此刻与眼前场景完美重叠。“先封锁现场。”他站起身,眼中闪过冷芒,“我去找老四,他在镇上人脉广,应该能查到些线索。”
暮色渐浓时,王琳骑着虎娃的摩托车驶向镇里。山风呼啸而过,他的耳边又响起羊皮卷上那句“欲破心魔,先见本心”。或许这场阴谋,正是命运给他的第一道试炼。当摩托车大灯刺破黑暗,他握紧车把,蛇形玉佩在胸口微微发烫,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蓄势。
到了镇上,他没有去直接找现任镇长小彤,在他心里,总对她怀有一种内疚感,因此,他不打算去麻烦她。
镇农技站
摩托车碾过镇农技站门前的碎石路,扬起一片尘雾。王琳摘下头盔,望着锈迹斑斑的铁牌,记忆突然翻涌——三年前合作社刚起步时,就是在这里,小彤顶着压力为他们争取到第一批育苗补贴。那时她总爱扎着马尾,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和现在雷厉风行的镇长形象判若两人。
推门而入,消毒水混着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实验室的玻璃柜里,几株蔫头耷脑的蔬菜样本在白炽灯下泛着病态的灰黄。值班的老技术员揉着老花镜抬起头,看清来人后脸色微变:“小王啊,你咋这时候来了?那些送检的菜叶...”
“刘叔,我想看看原始样本。”王琳径直走向实验台,目光扫过标签上潦草的“四合村肥料污染”字样。指尖刚触到培养皿,实验室的荧光灯突然滋滋闪烁,在墙壁投下诡异的阴影。
“使不得!”刘叔突然扑过来按住他的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慌乱,“镇里交代过,没允许不能...”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刺耳的急刹车声。三辆黑色轿车鱼贯驶入院子,车门打开时,一种特有的标志性的皮鞋碾过满地落叶。
“哟,这不是王老板吗?”牛二拄着金丝拐杖踱进来,身后跟着两名穿西装的壮汉,“听说你研发的‘神肥’把整片菜地都烧了?啧啧,幸好我提前给镇里通了气,不然这损失...”他故意拖长尾音,肥厚的手指擦过王琳胸前的蛇形玉佩,“这玩意儿倒是别致,和你爹当年戴的一模一样?”
王琳的手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一瞬间,玉佩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突然变得滚烫无比。
就在这一刹那,记忆的碎片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猛地劈入了王琳的脑海之中。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夜晚,伯父意外坠崖,王琳匆匆赶去帮忙。在那个混乱的时刻,他依稀听到伯父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个名字:“牛二”。
然而,当时伯父的神智已经模糊不清,周围的人也都没有在意他说的是什么。就连一向细心的王琳,也只当伯父是在牵挂着他精心喂养的耕牛。
可是,今天当王琳再次回忆起那个夜晚的情景时,他的内心却有了新的发现。
原来,这个一直与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对着干的兽医,竟然是李傲天隐藏起来的人!
王琳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牛二那张丑恶的嘴脸。
“好啊,你这个家伙,竟然是他的人!”王琳怒不可遏地吼道。
话音未落,他扬起手,对着牛二那张令人憎恶的脸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
牛二吃痛闷哼,鼓着一双青蛙眼瞪了一眼他的跟班,壮汉们立刻围上来,实验室里玻璃瓶碎裂的脆响与打斗声交织成一片。混乱中,王琳瞥见通风管道闪过一抹红影,像极了记忆里那条救他的赤蛇。
“都住手!”一声清喝穿透喧嚣。小彤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黑色职业装裹着单薄的身躯,却气场十足。她看向王琳染血的指节,喉结动了动,转而对李傲天冷笑:“牛兽医真是神通广大,连农技站的检测流程都能插手?”她扬了扬手中的U盘,“不过很可惜,有人匿名给我发了段监控视频,拍到您的货车往四合村仓库运送不明液体。”
牛二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拐杖重重杵在地上:“李镇长,你别血口喷人!我...”
“该解释的人是你。”王琳擦去嘴角血迹,玉佩的温度顺着经脉蔓延全身。他突然想起羊皮卷里星图流转的规律,目光扫过实验室里歪斜的日光灯管,在某个角度,灯管阴影竟与祖坟石壁上的星纹完全重合。一股奇异的力量从指尖迸发,打翻的试剂瓶在空中凝成悬浮的水珠,倒映出众人惊愕的面孔。
小彤瞳孔骤缩,她认得这个场景——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也是这样的异象,让她在洪水中奇迹般抓住了王琳抛来的藤蔓。此刻两人目光相撞,她终于读懂了对方眼中藏了三年的愧疚与挣扎。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牛二一伙人被押上警车前还在咒骂。王琳望着远去的车队,掌心的玉佩渐渐冷却。小彤走到他身边,递来创可贴:“听说你在执行任务时摔下山崖,昏迷三个月醒来后失忆...为什么不告诉我?”
山风掠过农技站的铁窗,王琳望着天边将坠的夕阳,终于轻声开口:“因为那时我还没看懂,羊皮卷里说的‘本心’,原来是...”他顿住话语,转身走向暮色中的摩托车。蛇形玉佩在霞光里泛起红光,仿佛在指引着下一个方向。
“等等,王琳。你是什么意思?”
见王琳即将离去,小彤的眼里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面对这个人,她知道自己已经乱了分寸。一向以冷静干练出名的堂堂镇长却在这一刻破防了。
“你还是那样固执吗?”
小彤眼里有泪滴在打转。
王琳的手指悬在摩托车钥匙上方,迟迟没有转动。山风卷着农技站墙角的枯叶,在两人之间盘旋打转。他望着小彤睫毛上将坠未坠的泪珠,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年山洪暴发,我不该让你去救被困的孩子。”
记忆如潮水漫过堤坝。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四合村小学被洪水围困,时任副镇长的小彤不顾劝阻,执意要蹚水去转移学生。王琳紧随其后,却在中途被暗流卷走。当他拼尽全力拽住小彤的手腕时,两人双双坠入湍急的河道。
“你差点死在水里。”王琳的声音沙哑,“要不是为了孩子们,你怎么会这样冒险?……”
“所以你就躲了我三年?”小彤突然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夜风里凝成晶莹的弧线,“王琳,你以为我当时为什么非要冲进洪水?因为你说过,四合村的孩子就是我们的未来。”她向前一步,高跟鞋碾过满地玻璃碴,“那天你死死攥着我的手,明明自己都快没力气了,还在喊‘抓紧我’。现在你告诉我,什么叫保护不好?”
警笛声彻底消失在远处,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打斗中熄灭,只剩下天边最后一抹晚霞。王琳望着眼前这个褪去锋芒的姑娘,忽然想起初见时她蹲在田埂上,手把手教村民嫁接果苗的模样。原来这么多年,他们守护的“本心”从未改变。
“小彤,我...”他刚开口,通风管道突然传来细微的异响。蛇形玉佩再度发烫,王琳猛地将小彤护在身后。一道红影破窗而入,在半空化作赤蛇盘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