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丝绕着朝歌手腕，泛着浅浅银光。
“它……”
云秋灵话还没说完，瞳孔震荡，一脸不敢置信。
只见她手中原本温润的玉环逐渐变成了浓厚的红，且那红色还在不停的加重，直至红到发黑。
怎么可能？
云秋灵猛然回头看向朝歌。
讨厌鬼还是一如既往地老样子，一脸平淡，神色毫无变化。
这副样子，怎么可能……
一点也不像在痛苦！
见云秋灵死死盯着自己，朝歌问道：“你要是不说了，就快点动手吧，就算拖延时间，也改变不了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这项事实。”
就连说话也和以前一样，一开口，就让人想打死她！
云秋灵宁肯相信是自己的法器坏了。
这玉环，脱胎于魔族专门用来折磨人的铨。
他们将人当做玩物，百般戏弄折辱。
但总会控制不好力度，好好一个玩具，没玩两下就死了，这让很多魔族都觉得扫兴，于是，就有魔族突发奇想，制造出了铨这件法器。
用途在于衡量玩物的痛苦。
人对于痛苦的承受总有一个极限，而铨，就能精准的测量出一个玩物的极限。
这样下来，一件玩物的使用时间，大大增加。
云秋灵将铨改进了一番，功能被改成测一个人有多痛苦。
原本，她想在告诉朝歌一些过往的时候，看看她平静表象下掩藏的痛苦有多深……
此刻，手中的玉环黑的发亮，几乎看不见一开始显现出的的红色。
难道，朝歌，她一直都在一刻不曾停歇的，承受着几乎湮灭神智的痛苦吗？
云秋灵还是不相信，她死死盯着朝歌，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没有！没有！没有！
朝歌她太平静，太深沉，她根本就没有一丝痛快的痕迹！
什么破烂法器！根本没用！
朝歌有些不耐烦：“你玩够了没？”
说着，震断了手腕上的细丝。
云秋灵黑着脸，气急之下，灵力激荡，玉环承受不住这般强大的灵力，顿时爆了开来！
“呵，”云秋灵觉得自己也快要像法器一样气炸了。
她眼珠一转，换了招数。
“你当年疯的太厉害，想必，还不知道曾经几位好友的消息吧？”
朝歌眼睫一颤，锋利如剑的眸光直直射向云秋灵。
总算是有点反应了！
云秋灵立刻嘴一张，叭叭个不停。
“你那个音修好友，得到你死了的消息，当场砸了自己的本命琴，修为大退，从此难有寸进。”
想起那副场面，云秋灵还有点些微的遗憾，毕竟，那位音修，也是天之骄子，当时有名的天才。
“她说了什么，你能猜到吗？”云秋灵带着满满的恶意与朝歌对视。
三言两语，朝歌就能想象到，那人在砸琴时，一定是神色坚决。
她那样的人，会说什么呢？
左不过是——知己即死，留琴何用？
“知己即死，留琴何用？”云秋灵故意模仿那位音修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哦对了，还有一个剑修少年，他为你挡住追兵，最后是被活活打死的！”
朝歌手指微动。
云秋灵憋了数万年的话，恨不得当场倒干净。
“你当时冠冕堂皇说什么不分仙魔，分善恶？还交了一个修合欢道的朋友，对吧？”
云秋灵一边说，一边去回忆，“合欢宫中合欢仙。她当时名声可大了，你知道她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我记得，这位合欢仙最是潇洒自由不过的一个人了，最后却被别有用心之徒囚困，成了旁人的炉鼎，失去了自由。”
朝歌冷声打断云秋灵的话，“你总是这样，花样百出的干扰对手，用无耻的手段爬上第一。”
“你不爱听？我偏要说！”
嘴上不饶人，云秋灵脚底下却没闲着，往后退了数步，这才继续贱兮兮的招惹朝歌。
“和你血脉相连的家人，死的一个都不剩，与你交好的朋友，也是伤的伤，死的死。”
云秋灵眼底暗藏着期待，想要看朝歌像很久很久之前一样，发疯，入魔，失去理智。
“你倒是算不上天煞孤星，你比天煞孤星还厉害！”
她唇角的笑意太过刺眼。
小幺在识海狂喊，似乎想要盖住云秋灵的声音。
【宿主！别听她的！你才不是孤星！】
“你说，你这样的人，还配活着吗？”
“要是没有你得存在，也许很多人都不会死。”
“你口口声声济世救人，好像全世界只有你清清白白是个好人，结果到最后，是你亲手屠杀了一城无辜、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
“你年少成名时，人人都爱你，可后来，人人都想杀你……”
“你还活着做什么？有何意义？”
【有啊！还有人爱你！小幺爱你，大佬！你听见了吗？别听这臭女人乱说！大家都喜欢你！】
朝歌安抚它，【好好好，我封闭耳识不听她胡扯行了吧？】
想起以前，云秋灵就觉得意难平。
清澜界年轻一代中，天才宛如百花齐放，天上掉下一块石头，都能在人群中砸中不同门派的天骄们。
而朝歌，从无数天才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她是天才中的天才。
清澜大比中，十六岁的朝歌凭借着自创的一招剑术，成为了天骄榜第一。
原本的第一，是她云秋灵！
可对上朝歌时，不过十招！十招！她竟然就败了！
这是怎样的奇耻大辱啊！
后来，朝歌一日间跌落尘埃，杀人屠城，疯癫入魔，她云秋灵，又是天骄榜第一了！
“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朝歌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
之所以活着，自然是因为她死不了啊。
但，她偏要说个其他的。
“意义大抵就是，让你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再次败在我手中。”
云秋灵：“……”
她浮于表面的扯出一点笑，“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说出好话？”
“你死的时候。”
云秋灵咬牙切齿，“凭现在连剑都拿不起来的你？杀我？可笑！”
朝歌剑心破碎，本命剑断的那天，是云秋灵最开心的一天了。
她两手合拢，又缓缓张开，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赫然显现！
云秋灵握住碧秋剑剑柄，剑尖朝着朝歌。
“嘻，一个废物剑修，你不是我的对手了。”
她们两人都是剑修，所以，比剑是正常的对吧。
至于对方拿不起剑了，和她云秋灵有什么关系呢？
上天注定在此时让她捡起曾经丢失的颜面。
朝歌合眸一瞬，一手抬起放在长发上。
原本安静躲在朝歌识海中的小幺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