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不过刚刚踏入鬼气化成的黑雾中，就看见满城的凡人静静呆立在街道上，像是雕琢精美的傀儡似的。
这幅场景简直骇人，众人不由得停住脚步。
善渊蹙着眉头仔细打量，就见那些被控制的人头顶，都有一根貌似黑线的东西。
他转头将这一发现告知众人后，试探的运起灵力，想要割断控制人的黑线。
微弱的金光在最近的一人头顶划过，就像穿透了一片水幕，那黑线晃动两下，又变回原样。
“行不通。”善渊摇摇头。
“这黑线着实诡异，不知道作用是只控制人，还是会吸取人的精气，不好动啊！”
“谁有办法？”
“先观察观察。”
于是众人便走近几步去看被控制住，身形僵硬的人。
似乎是一瞬间就被定住了，所有人都维持着黑雾降临时的表情和动作。
唯有两个眼珠子颤动着，透露出惊慌失措，和拼命求救的信息。
“就算是千年鬼王，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就掌控住一座城，几十万个人！”
有人提出疑问。
“当时我们也在城边，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动。”
“所以，这鬼王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
听着众人的讨论，季和颐和云升相对一眼，同时开口，“阵法！”
善渊：“你们两个确定吗？”
灵气稀薄，道法断绝。
他们连修炼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符箓阵法倒是有传承，但都威力不怎么大。
像是这种能够圈进一整座城市的大阵，就更加少见了。
季和颐寻了纸笔，将在水底墓中的阵法画了出来。
“可惜我只记下了这些，并不完整，也不知道和城里的阵法有什么关系。”
但总归是一点线索。
善渊和几个老家伙头抵着头研究了一会。
“聚灵阵的残阵。”
“我看也像，这鬼王的目的就是水底龙脉。”
“完蛋了，是个精通阵法的千年鬼王。”
“……”
“别说丧气话，赶紧分头去找阵眼！”善渊没好气的安排任务。
半晌，无功而返的众人重新聚首。
看着他们愁的面色发苦，陈家主老神在在站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没有一点阵眼的线索。
又不敢轻易挪动被控制的普通人。
赵琦愁的感觉自己下一刻都要少白头了。
突兀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
“啧，真没用啊。”
隐隐绰绰的人影在远处晃动，“所谓玄门，不过如此。”
善渊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正准备开口，被陈家主打断了。
“鬼王？”
何昔迟哼笑一声，算作回应。
陈家主：“你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就是有条件要谈？”
黑暗中，众人对着神出鬼没的鬼王无比警惕。
“你们不是想救人吗？我同意了。”
赵琦只觉有坑，鬼王现在处于上风，怎么可能轻易让他们把人带走。
“什么条件？”
何昔迟道“一半，”他语调悠然，“你们可以带走城中一半的人，剩下的归我。”
他森然一笑，“这么优厚的条件，你们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赵琦顿时面色难看。
留下一半人做什么，谁都明白。
被抛下的人，会成为鬼王的盘中餐。
“想好了吗？只要一半人到手，我马上撤去此地阵法。”
陈家主转过头来，看向赵琦，“赵队，你看这……”
“这种事还要考虑？”赵琦眸中快要喷火，“我绝不会同意！”
陈家主低叹一声，“我知道，这事很难做决定，但是，至少可以活一半人啊！”
“呵，”此时此刻，赵琦也顾不上什么表面情，别撕破脸了的计划，“那你说，谁该死谁该活？你能承担这么多人的命吗？你能做出完美答复吗？”
这条件在赵琦看来，就是鬼王闲的没事逗人玩。
那是上万条人命。
不是哪家屠宰场中的猪羊鸡，说宰就宰的。
活一半人，说的好听。
能活下去，谁又愿意死？
何昔迟幽幽开口，“那么，你们的答复是不同意了？”
赵琦牙齿咬的咯吱作响。
“你说的我不同意！不如换个条件，”她深吸一口气，“换人怎么样？我是修真者，精气充裕，比普通人价值高！”
这话一出，特管局的人顿时惊呆了。
“赵队！”
“这样不行！”
“这条件和刚才的有什么不同？不还是要牺牲吗？”
何昔迟鼓起掌来，“好一颗正义之心呐，听得我都感动了。”
假惺惺夸了一句后，他抬起眸，和某人对视一眼，又不着痕迹的移开。
“你不同意我的条件，而你的条件，我也觉得并不划算。”
何昔迟手中阴气汇聚，大招蓄势待发。
“可惜了……”
他话还没说完，对力量波动十分敏感的季和颐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果断厉喝一声，“跑！”
说完两手分别拽着师父师兄，就往卧龙溪边飞奔。
其余人也跟着下意识跑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何昔迟蓄力已经完成，他冷笑着，无边无际的黑线从他掌心伸出，往狂奔的众人身上扎去。
“太迟了。”
何昔迟唇角含笑，看着玄门众人踩入陷阱，马上就要变成自己的傀儡。
金光乍起，刺破了浓厚的黑暗，撑起了一层坚固的保护罩。
何昔迟笑意凝结在唇边。
那是什么？
季和颐挡在前面，身后是师父师兄。
他眸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看见灵气层将鬼王的黑线拦截在外，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其他没有在保护圈内的人就比较倒霉了。
有能力的正使出看家本领躲闪黑线。
没本事的原地化作了僵硬的人像。
“呼，”云升长出一口气，“师弟，看来你的美貌还是有用的。”
看看，这不就捡了好几条命。
季和颐：“……闭嘴吧，师兄。”
就在他思考是赶紧离开这里，还是凭借保护罩观察下鬼王有什么弱点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朝歌？你怎么来了？”
刚才他就看出来朝歌不想插手鬼王的事，现在却出现了。
季和颐低声道，“是……因为我吗？”
说完，他有些难为情的侧过脸。
朝歌牵住他的手，“我确实不想插手管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