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刀疤男七拐八拐的回到家中,正撞见老娘在院子里洗衣服,老爹在晾晒咸鱼。
老两口瞅见儿子胳膊下夹着个小女孩儿,顿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
刀疤男不待父母开口,瞪着眼睛高声骂道:“两个老不死的看什么看?赶紧给我滚屋子里去,没我吩咐要是敢出来,仔细你们的皮!”
老两口知道这儿子混蛋,吓得一齐打了个激灵,默不作声的走进一旁破烂柴房。
刀疤男不屑的撇撇嘴,反身关好大门,施施然走进了正房。
将早已弄昏的小钟灵扔到床上,这厮急不可耐的扑上去撕开衣领。
拽断红绳,他把昨天就看好的那枚玉佩举起,眯眼对着阳光仔细打量,忍不住哈哈大笑:“合该老子发财,随便喝顿酒也能碰到这等肥羊!”
小心翼翼的把玉佩贴身藏好,这厮又去寻了麻绳、口袋,将小钟灵捆好后往里一塞,抬脚踹下床去。
“这小丫头也不能浪费,正好晚上去卖给曲老大,怎么着也能换几天潇洒日子。”
心里美滋滋想着,他顺手扯过一旁破蒲扇盖在脸上,准备睡一觉只等天黑。
当天夜里,吃饱睡足的刀疤男半夜出门,从东城摸黑走到了西城,钻进一片比自己家还破烂的贫民窟。
却不知同时有两拨人循着他的踪迹,撒下了天罗地网......
夜静无声,破败的巷子里突然嘈杂起来,一群人举着火把冲到刀疤男家门前,为首一个少年抢先一脚踹飞木门,厉声喊道:“覃黑狗,给本公子滚出来!不然一把火烧了你这破屋!”
武蓟着实是憋了一肚子火,先是被个泼皮剥了面子,后有不靠谱的姐姐一去不返,连个消息也不知道传给自己一个。
好在自己聪明,想到那当差役的马飞是个地头蛇,一定有法子打听到消息。
柴房里的老头老太太其实早就听到了动静,可自家儿子就爱惹事生非,这些年上门寻仇的不计其数,两人既懒得也不敢出头。
见自己喊了半天没有动静,进屋搜查的同伴也没有收获,武蓟驴脾气上来,立刻就要放火烧屋。
马飞毕竟是吃官家饭的,见状赶紧阻拦。
开玩笑,这片一家挨着一家,一旦火借风起,救都没得救!
不过武蓟绝不掺假的做派却吓坏了老两口,急惶惶的下地开门。
突见之前谁也没在意的破烂柴房钻出两人,刚刚还冷静着的马飞立刻就红了眼睛,冲过去一把揪住老头脖领,厉声喝道:“覃老狗,你那狗日的儿子呢?!”
老太太吓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嚎哭,老头侧着脸连连摆手,只说不知。
武蓟哪有什么顾忌,拔出宝剑架在老头脖子上,冷笑道:“看来今天不见血,你们是不会从实招来了!”,说着就要杀人。
老太太看出他不像诈唬,骇得嚎哭立止,一把抱住武蓟的大腿求道:“贵人饶命啊!我俩是真不知道那逆子去哪了,那......那畜生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和他爹,平日做什么从不和我们打招呼。”
马飞也是吓了一跳,心说:“这位小公子怎地脾气这般火爆,一句说完就要杀人放火......”
还是那话,他是吃官家饭的,哪敢真个闹出人命?
只见马飞丢下老头,将武蓟拉到一边,一边猛使眼色,一边大声劝道:“武公子不必如此,我白天已将这家情况打听清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武蓟也不是笨蛋,很快明白了对方心思,很配合的大声回道:“这倒也是。只不过这俩老货太不老实,自家儿子做了什么怎会不知?”
马飞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故意不屑的冷笑道:“嘿嘿,您别说,这俩老货还真有可能不知道。”
武蓟:“哦?怎么说?”
马飞:“您有所不知,这家人姓覃,原本是泉州城西黄家的管家。黄家风光时,这对老狗没少狗仗人势,做尽了丧尽天良的恶事。”
“当今天子圣明,在咱江南均田,吃佃户肉、喝荫户血的黄家一朝败落,这老覃家没了依仗,只得逃进这泉州城苟延残喘。结果老天有眼啊,让他们生了个比狗都还不如的孽子!”
“那覃黑狗打小娇生惯养,没了好日子哪能受得了?整日打骂爹娘,怪他们没本事,连累了自己。”
“你没瞧见那覃老狗总是侧着脸听人说话吗?就是被自己儿子一巴掌打聋了左耳!”
“你就说这么一家,就算这次逃过一劫,是不是早晚也得被那狗日的孽子作死?”
武蓟原本还当故事听,可到后来眼睛是越瞪越大。
他是什么出身?自小身边所见又都是什么家庭?哪能想得到这世上还有这般猪狗不如的畜牲!
马飞可不是给他讲故事,就是在故意刺激覃家老两口。
这招果然奏效,白天刚挨了儿子骂,晚上又被人揭了老底儿,老两口脑子一热,多年累积的怨气瞬间爆发。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反过来也是一样,能养出那般混蛋儿子,父母能是什么好鸟?
而但凡道德败坏之人,鲜有不自私自利的,什么舐犊情深,那是没到生死关头!
只见老两口对视一眼,怨恨更深的覃老头抢先说道:“白天是见那混账带回来个孩子,半夜用袋子装着往城西去了......”
老太太下意识想要阻止,下一秒却又硬生生忍住了。
武蓟和马飞听了这话也对视一眼,一起冲同来的同伴挥手道:“走,去城西!”
......
城西。
覃黑狗扛着麻袋还没走到目的地,隔着几户院子便被喝住。
黑暗中,房顶传来一声低喝,“站住,再往前走弄死你!”
覃黑狗也不慌张,抬头笑道:“是我,黑狗子啊!今日得了个好货色,特意来给曲老大送货的。”
对方显然听出了他的声音,缓和了语气说道:“这几日风声紧,曲老大不开张,你小子把货带回去吧!”
覃黑狗一愣,他就是个最底层的“耙子”,还真没听到什么风声。
不过人都大老远带来了,他自然不想白跑一趟,便冲着黑漆漆的房顶谄笑道:“哎呀,您看兄弟我折腾一趟不容易,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呗?换了赏钱咱俩二一添作五可好?”
不得不说,这厮的确会做人,也他娘的肯下本钱,一句话直接就把对方说心动了。
“等着,我帮你去问问。你小子也是运气好,曲老大好几日没来了,刚刚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