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白天，周家父子收到了很多南归的信鸽。
但是，上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就连措辞都大差不差。
大康的皇帝，周飞鸿并肩作战的战友，周牧枫的大舅子、岳父，萧道云的父亲...
殡天了！
如果一封密信是这么说，周牧枫还认为是有人故意逗他玩，消遣他的。
但是，一连五封密信，都是这么说的。
其中一封，还是王谦寄给他的。
在这种重大的事情上，王谦不可能开这个玩笑。
当然，这都不算什么。
至少对他们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元康帝殡天这事儿对大康社稷影响很大，但是，对身处越州的他们的影响不大。
顶多在茶余饭后的一桩谈资罢了。
不过呢，元康帝在临死之前下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没那么轻飘飘的了。
“越王萧道云骄纵狂傲，图谋造反，朕恐社稷危卵，令其就地自裁。若其不从，当诛之。”
翻译成人话就是：萧道云要造反，弄死他！
收到这一封信笺后，周牧枫嗤笑一声：“谋反？老九恨不得离临安远远地，再也不回去，他回去谋反我宁愿相信爹是始皇转世...”
周飞鸿踹了他一脚，没好气地道：“那你给朕磕个头吧！”
周牧枫却毫不犹豫地...没有理他。
但，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
翌日清晨，周牧枫收到了萧道云亲手寄回来的一封短信。
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十日后返，望岳父与牧枫即刻备战，迎接强敌！
这封信，没有作假的可能。
因为，上面有两个铁哥们才知道的特殊印记。
当晚，周牧枫召集了周家人、越王府里萧道云的心腹、以及他自己的心腹开了一个会。
明亮的火光下，是周牧枫面无表情的脸庞。
他拿着这几天收到的所有纸条，一字一句，将上面的内容，谁写的，什么时候收到的，一一跟底下的人说了。
到最后，是一张来自王谦亲手写的纸条。
上面潦草的写着警告周飞鸿的话：
景和，不管你信或不信，陛下疯了，他要将我们这帮老兄弟带到地下去。
你若想活，那便整军备战。
言至与此。
陛下的人要破门而入了...
王谦绝笔！
周飞鸿点头：“老夫在临安的人确认了陛下的玄衣卫将王先生带走的事实。”
周牧枫说完话后，沉默地站到了一边。
而周围的人瞬间哗然。
“萧万里，薨了？”林氏私下里对元康帝并没有多大的尊重，毕竟年轻时周飞鸿与元康帝并肩作战，性格有些泼辣的林氏没少揍元康帝。
周飞鸿眼神的情绪捉摸不定：“应该是吧...”
“那老家伙，太累了，走了也正常。”
“老夫就想知道，这四个月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
现在主要的是，如何应对元康帝的...绞杀！
周牧云抱着自己的二儿子，抬起面庞，原本憨厚无害的眼神里杀气腾腾：“我不会坐以待毙！”
周牧云接声：“我也不会！”
周飞鸿：“老夫复议。”
周家三巨头瞬间达成了一致意见。
当然，林氏、萧道云的平妻秦蒹葭、阿芸等人也都表达了赞同。
尤其是阿芸。
她可不是什么小白兔，越地出身的她真要发起狠，也不可小觑的。
意见达成，那么就是分工了。
周飞鸿和周牧云负责募兵整军。
周牧枫负责提供军械。
三小只领到了校尉的职务，各负责一支火枪队。
粮草统筹则是分给了女人们。
由于上一次战事的时候，萧道云对于伤员的福利和阵亡将士的抚恤都做得十分到位，所以征兵变得很简单。
再加上周牧枫出了个招。
让一些老儒生将为何征兵的缘由在每村每落里如实说出。
当时就在百姓里掀起巨大的波澜
“越王殿下勤政爱民，轻徭薄税，将越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他这么个贤王怎么可能造反？”
“他若想入主东宫，堂堂正正争取便是了！”
不仅如此，他还在越州城和工业新区和造船厂附近的酒馆等地撒了一大堆说书先生。道理同上，目的就是为了造势！
所以，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周家两父子在八日内就征召到了三万人入伍。
周牧枫这里，他的工作也不难，但是需要时间。
之前，为了谨慎，萧道云偷偷摸摸的将一批刀剑甲胄等军械藏了起来，现在就到了启用的时候。
一些铸造的模具也都出仓，直接投入生产。
另一面，他们还委托陈华平大量收购粮草，不管优劣，一律拉来越州。
造船厂附近海域的渔民也加大了捕捞的力度。
纺织厂这里则是加紧赶制各式军服、棉被、棉靴等物。
现在可是冬天了。
一切都在为了战争而准备。
但不同的是，上一次战争，萧道云为了抵御入侵他们家园的人。
而这一次...
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战呢？
萧道云没有到十日的时间。
八天，他就赶回了越州。
一入越州城，萧道云先是将肚子很圆的周清璇送回了府邸，然后马不停蹄地招来了亲信们议事。
周飞鸿也终于知道了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当时...
萧道云的震慑也好，引诱也罢，结局终归是如了萧道云的愿。
元康帝宣布了十皇子的死讯，然后认命皇后嫡幼子为太子。
过程突出一个无缝衔接。
满堂朝臣这才知道…
太子，又双叒叕薨了。
一时间，朝野震荡。
首当其冲的是十皇子刚刚组建好的东宫属官。
他们刚刚被任命，时间从几个月到两年不等，，职位也不一样，但是现在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
弃子。
他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抛弃。
与其被元康帝或者下一任太子清算，倒不如给自己留一个体面。
不是单纯的辞官，而是辞了官后，立刻，马上，返回老家，不问世事。
这才能免除杀身之祸。
东宫属官，其实是一柄双刃剑。
一方面，作为东宫属官的他们，荣耀加身，若是太子登临九五，那他们必定会成为重臣。
而另一方面，若是太子半路坠机，那么他们也一定会被彻底的清算的。
所以，当元康帝宣布东宫易主之后，翌日，他的龙案上就多出了几十份请辞的奏折。
元康帝并没有惊讶，他很是平淡地将这些人的奏折全部同意批复。
他已经没空理这些人了。
除了崩溃的原东宫属官，还有一些墙头草，两面派。
现在，明面上大局已定了。
这些人之前以为他心目中的其他皇子能够代替十皇子入主东宫，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由不得他们再站队了。
十皇子死后最有可能当太子的萧道云都没有这个机会，可见他是真不可能了。
那其他的人更不可能了。
此时已经不能再等了。
再等？
再等人家都登基了。
所以，这些人这段时间都在想办法巴结十九皇子。
当然了，现在这小子还只是一个小鼻嘎，但是问题不大。
全当投资了。
还有一个，那便是陈嫔的逝去了。
由于为了与儿子共度生命里的最后时光。她在萧道云返回临安后就开始服用虎狼补药，争取了在自己与儿子陪伴的最后时光里给萧道云最好的印象了。
终于，在萧道云返回临安的二十多天后，她带着笑容在睡梦中离去了。
萧道云悲伤至极，元康帝给予了她最后的体面，给了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而萧道云生了一场病，并宣布为母亲服孝三年。
在然后，就是大家知道的一切了。
元康帝，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