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露出身影开始向大营靠过去。
嘟嘟的号角传遍谷地。
西边已经可以看到阿尔泰主山脉了，高高的雪山看着就很清凉，所以视线非常好。
陆天明扭头踹了一脚看战场的孙二，咒骂道，“眼珠子瞎了，看西边那是什么。”
孙二扭头看一眼西边雪山，遥远的地方好似有二十匹战马，几个人正在使劲挥手，也不知道是在与哪边打招呼。
“属下立刻去查探。”
孙二告罪一声，溜下山坡，西边分出五百人警戒。
山谷的战斗没什么好看的。
陆天明带着巴图、李述孔、董护印、孙二，这就是威远大将军扩编的亲卫营，全是从各营抽调的精锐。
河套众人也不担心陆天明的安危，带着全部精锐，到西域又不是玩脑子来了，只要刀子够快，战事很快结束。
一万亲卫营，一千复合弓，一千重甲，还有两千弹轮长火铳，一千弹轮短火铳护卫。
冷兵器和短火铳士兵也配发老式火铳，五千击针式步枪，全部带刺刀。
这配置能攻坚，能近战，能马上追击，也能就地防御。
新式步枪只有这么多，比起定装弹，现在发射快多了，是后装枪。
装弹的时候，掀起枪膛盖，把提前压制底火的子弹塞枪膛，盖子压下来，扣起扳机，击打盖子后的撞针底座，撞针的前端击打子弹底火，完成发射。
世界上所有的枪械发射原理都一样，工匠的改进思路也一样，关键是…铸造工艺才卡脖子。
陆天明到向来只提要求，只给工匠思路。
还没说过手摇机枪呢，山西军器局就把戚继光那个十三根发射管的轮转火铳造好了。
四个人抬着跑，连锁弹簧，一次发射十三发子弹，后面的转轮能转三次，一盘三十九发弹药。
发射时候非常唬人，动静很大，准度呵呵。
陆天明哭笑不得，夸奖了一下工匠，让他们继续想办法，要提供‘可持续’的弹药，不是一直在弹轮上想办法。
后装枪也一样，枪栓可以造，工匠也能搞出来，铸造工艺不行，枪栓还是一直卡壳，密闭不行，射程和准度还不如定装弹，能把人急死。
管理够了，脑子够了，铸造工艺不够…
枪械的发展好似跳不过任何一个环节，就像这击针后装枪，完全是银子重奖之下的传教士发明，陆天明自己又不懂。
击针后装避开了枪栓密闭问题和枪膛精度问题，避免了扳机易损问题，发射速度不比枪栓慢，算是当前的最优解了。
且火器需要大量制作，积累铸造经验，否则枪栓就算弄出来，工匠也不会搞，还是没有…
咚咚咚~
士兵们开始射击，一百五十步外，骑马冲锋的壮汉挨个从马背栽下来。
射击不快不慢，远距离轻松射杀，一千骑兵在河道里转了一圈，河流顿时变成了殷红，剩下不到三百人，退回大营。
很快有了结果，几个人高举双手，长矛挑着几块白布。
果然不是蒙古人，他们不会打白旗。
士兵们在搜索帐篷，里面男男女女赶出来一千多人，陆天明站起身，扭头看一眼西边，好似没什么危险，骑马来到营地。
一百破破烂烂的汉人，看到陆天明骑马而来，跪着大哭，“属下拜见上位，感谢上位救命，请上位给兄弟们做主…”
他们哭哭啼啼说不清，巴图赶紧来到身边，“上位，之前的尸体我们没全挖开，围杀商号有一万五千人，其中一万人是罗刹人和他们西边的骑兵，兄弟们被杀了一千多人，一百人因为受伤留下养伤，还有八百人被他们捆着带走了，听说是罗刹人在高价收奴。”
陆天明从马背下来，抬抬手道，“起来吧，兄弟们辛苦了，跟随大军，咱们去剐了这群混蛋。”
商号伙计们又哭又笑起身，陆天明摆手让士兵带他们去清理一下。
这才问巴图，“到底是什么人？罗刹哪来的一万五千骑军？有这么多人他们早杀到哈拉和林了。”
“属下还没有问清，但不是一万五，比我们想的更多，好似有五万，全是西边来的大军，罗刹人就是为了伏杀商号，引诱我们去报复，他们的确在贩奴？”
陆天明眉头一皱，“贩奴？连什么人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贩奴？贩什么奴？”
“他们是曼吉特人，属下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还没细问，但他们一致说为了捕奴，一个汉人是二十个鞑靼人的价钱。”
陆天明猛得扭头，眼神把巴图吓了一跳。
半个时辰后，在商号几个翻译共同努力下，陆天明终于理顺他们的关系。
曼吉特人，就是诺盖人的主支。
诺盖人来自术赤家族那海系，金帐汗国解体后，本来有自己的汗国，人口太少，在高加索无法单独存在，一开始投靠阿斯特拉罕汗国，被罗刹一起并吞后，集体迁居克里米亚汗国。
诺盖人如今是克里米亚汗国的附属骑兵，他们不是作战，就是为了捕奴。
陆天明遥远的记忆被搜刮出来一点点，隐隐约约，总算弄明白了关键。
人口才是他们的第一大生意。
罗刹人在带领仆从骑兵捕奴，他们国内需要大量农奴，奥斯曼也需要大量奴隶。
真尼玛纯纯找死。
准噶尔向哈萨克、布哈拉走商后，罗刹人眼热，与外喀尔喀联系捕杀汉人。
哈拉和林的喀尔喀汗又不是二杆子，漠北距离河套太近了，哪敢去捕杀汉人，何况漠北也可以做生意，没有与河套为敌的动机。
罗刹人前后准备了两年，今年正月集合本部一万人、克里米亚+诺盖+哥萨克一万五千人、西伯利亚+阿斯特拉罕+喀山+克里木等金帐汗国后裔征兵一万。
除此之外，强征土尔扈特部一万五千骑兵为前锋，总共五万人，一边捕奴哈萨克和北面散落的林中百姓，一边等候河套的报复，计划伏击大军，秋季返回。
难怪喀尔喀和准噶尔默许了罗刹人行事，五万人他们不仅啃不动，还得尽量回避，但他们也希望双方掐一架。
不管是罗刹人削弱河套，还是河套灭掉罗刹东进的野心，对喀尔喀和准噶尔都有利。
所以他们既勤快表态通信，也把大军齐齐后撤，给双方在额尔齐斯河到田吉兹湖腾出两千里战场。
田吉兹湖是哈萨克活动的北端，乌拉尔南端，中亚的千湖之湖，方圆千里密密麻麻的小湖，罗刹在那里有前进基地，如今的战场指挥中心，捕奴后勤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