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近舟没应,抬腿朝自己的车走去。
他的车停得远,但是他腿长步伐大速度快,比元瑾之早一步上车。
他发动车子,手机响了一下,点开,是元瑾之的信息:去前面璞石,怕就别去。
顾近舟唇角轻勾,这女人多少有点狂了,他会怕她?
他顾近舟生来就没怕过什么人。
他将车子开至璞石咖啡馆。
馆因为右侧有一块天然的未经打造的巨石,而得名。
将车钥匙扔给泊车小弟,顾近舟抬脚去了二楼雅间。
他懒得在一楼待,因为喝杯咖啡的功夫,会被无数女人打扰无数次,各种示好,各种要联系方式。
元瑾之随后进来,二人各要了杯咖啡。
元瑾之抿一口咖啡,望着他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问:“你和青妤姐真分了?”
顾近舟握紧杯子,没接话。
他一向都是如此,无论谁问话,哪怕是元伯君,不想说,他从来不会多说一个字。
从小就打交道的,元瑾之太了解他。
不答就是默认。
她叹了口气,“外人都羡慕我家里有权有势,羡慕你富甲天下,却不知风光背后全是心酸。我们连自己的婚姻、恋情都不能自主。”
这话说到顾近舟心坎里了。
他身手再好,再有钱,有什么用?
好不容易对个女人动了心,结果接二连三的惊吓、事故,把颜青妤吓跑了。
顾近舟将手中的黑咖一饮而尽。
咖啡没加糖没加奶,很苦,却不及他心里的苦。
他抬手召来waiter,说:“来两瓶威士忌,要最好的牌子。”
元瑾之无奈一笑,“舟总,你是大佬,我是应届大学生,工作还没定。喝咖啡我请得起,最好牌子的威士忌我可请不起。”
顾近舟薄唇轻启,吐出一个字,“抠。”
他递给侍应生一张不记名的大额消费卡,“刷卡。”
侍应生恭敬地接过来,急忙出门去刷卡,取酒。
酒取来,侍应生将卡还给顾近舟,打开瓶塞,双手托着酒瓶,微微俯身,以一种极恭敬的姿势,给他倒上。
倒完,侍应生要给元瑾之倒酒的时候,顾近舟道:“我买的酒,凭什么给她喝?给她咖啡续杯就好。”
元瑾之噗地笑出声,学他的语气吐出一个字,“抠。”
顾近舟瞥她一眼,端起酒杯递到唇边几口喝光。
他喝酒速度极快,且不上脸。
元瑾之暗道,这男人天生的将帅命,若生在战时,肯定是个威风八面的将军,可惜生在现代,只得当霸道总裁了。
难怪爷爷那么喜欢他,连她都很欣赏他,说是崇拜也不为过。
崇拜他硬气,强势,谁都不怕。
别人这样,会被嘲讽成不知天高地厚,可放在他身上,就是无所畏惧,且十分合理。
说真的,他不对她露出厌恶的神情时,是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
元瑾之两杯咖啡没喝完,顾近舟已经喝光了一整瓶烈酒。
他吩咐侍应生将剩下的一瓶打开,元瑾之阻止道:“别喝了,烈酒伤身,这酒度数太高,你会醉的。”
顾近舟抬眸扫她一眼,“怎么,你想打包回去自己喝?你们元家人,不只抠,还吃拿卡要?”
元瑾之忍不住笑。
以前没发现这男人冷幽默。
她想,爷爷精明一世,糊涂一时。
如果他没过早对顾近舟虎视眈眈,露出势在必得的野心,或许她和顾近舟有走到一起的几率,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
元瑾之笑着说:“好心当成驴肝肺,你打包回去喝。”
同样的酒在咖啡馆溢价很高,这个价格含服务费。
顾近舟是有钱,但不喜欢当冤大头。
他看向侍应生,“存起来吧。”
侍应生殷勤地应着,问他存什么名字?
顾近舟不想记自己的名字,便报道:“元瑾之。”
元瑾之差点笑哭,从前没觉得这人这么好玩,这是典型的,死道友的,不死贫道啊。
他的身份不能暴露,她的身份就能暴露了?
整个京都城姓元的出名的,就那么一家,元瑾之更是只有她一个,若被有心人传到她爷爷元伯君耳朵里,她又得挨骂。
算了,死都不怕,她还怕被骂?
元瑾之道:“你喝酒了,要我开车送你吗?”
顾近舟唇角轻压,“用不着,楚帆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跟他算熟络了,元瑾之不由得放松,半开玩笑说:“防我防得这么紧,是怕我趁虚而入吗?”
顾近舟一向懒得绕弯子,直接答:“对。”
元瑾之又笑出声,“像你这样的男人出门在外,是得小心点。”
顾近舟不理她,站起来,将大衣搭在臂弯。
突然想起什么,他侧眸吩咐一旁的服务生:“把你们这里最好吃的甜品,打包两份。”
元瑾之拿着包站起来,调侃道:“没想到现实中的霸道总裁居然爱吃甜食,长见识了。”
顾近舟眼睫不抬,“给我女儿打包的。”
元瑾之吃惊,“你女儿?青妤姐什么时候怀的孕?”
顾近舟懒得解释,淡嗯一声走出去。
就当是她生的好了。
反正名字叫起来差不多。
他喝了一整瓶烈酒,居然面不改色,步伐不乱。
元瑾之跟在后面望着他立而不乱的身形,由衷地夸赞:“没想到你酒量可以啊,是平时商务应酬练出来的吗?”
顾近舟头也不回道:“我商务应酬若不想喝,没人敢逼我喝,不像你们走仕途的,不喝影响前程。”
元瑾之暗道,这人就是有这种本事,明明商界酒桌文化更严重。
下楼等了一会儿,甜品已被打包好。
顾近舟接过甜品,刷卡付款。
他拎着两份甜品出门,顾楚帆已经开着他的车等在门口了。
看到顾近舟和元瑾之一前一后走出去,顾楚帆着实被惊了一下。
因为打小哥哥最讨厌虞青遇,第二讨厌元瑾之,可这俩居然大晚上一起跑到江边来喝咖啡。
顾楚帆下车同元瑾之打了声招呼,接着帮顾近舟拉开车门。
上车,发动车子,顾楚帆忍不住好奇心,问:“哥,你和瑾之这是成为好朋友了?”
顾近舟抬手轻捏眉骨,闭眸道:“算不上。”
“你不烦她了?”
顾近舟沉吟片刻,烦她吗?
以前挺烦的。
但是上次在金陵遇到她,她教他追颜青妤,且是真心教,好像就没那么烦她了。
顾近舟道:“她其实也没那么烦人,虞青遇也是。”
顾楚帆觉得哥哥变了,变得包容了,无疑是颜青妤的原因。
可惜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
开出去一个路口,手机响了。
顾近舟按了接听。
手机里传来元瑾之的声音,“舟哥,我年后要去山区支教,不会去你面前烦你了,你以后不用借酒消愁了。戒酒吧,喝酒伤身。”
顾近舟喉间一声轻嗤,“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喝酒不是因为你烦,是因为颜青妤。”
顿一下,他道:“你一个女人,跑去荒山野岭支什么教?又是元老大搞的鬼?”
元瑾之沉默几秒说:“不是,是我自己想去的。”
这话鬼才信。
顾近舟掐断电话。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抬眸看向驾驶座的顾楚帆,道:“去元老大家,我亲自教教他怎么做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