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泰和石柱连夜奔回了河南营子,看看成大午那里能否快速组织些大车拐进来一趟,老蔫几个这个时候也不得歇了,一袋袋粮食先用马匹拖出营地去存放,等着天亮后再仔细审视一番就要先封闭了这处隐秘峡谷了。
剩下的三个活口儿当下就让满囤、巴子给弄死了,秦虎抓紧时间去问问那三个被绑来的女票,想着天亮后给她们些钱财,还蒙上眼睛送她们离开。
敲敲门秦虎喊一声进来,蒙古包内哭哭啼啼的声音他在外头就听到了,年龄稍大几岁的那个女子正在劝着两个求死难活的妹子,瞧着救命的恩人进来,抹抹眼泪儿扑通通跪下就是一通乱磕……
秦虎木墩上坐下,语气温和起来:“别磕了,都起来吧,胡兰帮这群恶匪被我们连根儿拔了,八十多个惯匪一个也不会留下,你们能看见这一刻,心里的仇恨也算是报了!也没必要寻死觅活的,被土匪祸祸不是你们的错,要怪就怪这个混账世道儿,就怪那些收了百姓捐税还护不住百姓的官府和军队,你们一家一户的,面对这样的乱世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收缴了胡子的钱财,也给你们一些做补偿,明天就送你们下山,不过离开这里后,遇到我们这支队伍的事儿可一句不能往外说……”
“恩公,您得给俺个名号,俺陈秋一辈子给您烧香祈愿,求老天保佑恩公们平平安安。”
“哈哈哈,那倒不必,烧香拜佛要是管用,我们就不扛枪打仗了!你叫陈秋?家是哪儿的啊?”
“俺嫁到了通辽这边,现如今是不能回去了,俺要回开原老家。这俩妹子一个是乌丹城的,一个是赤峰那嘎达的……”
“哦,那明天我们一起走吧,我们顺路捎你们一程……”
这些女人们的心思秦虎不好细问,该说的说了,每人给包上了两百块银元,也算是给她们个小小抚慰吧!不再管她们抱着包袱又是一通磕头叩拜,秦虎悄悄走了出来,瞧着这处幽静隐秘之地,满天星光之下漫步而行,打着手电先仔细观察起来……
这处谷地算是东北西南走向,北面和西面半圈儿是高峭的陡壁,南面是那道一线天的山缝子,山势不高,可也陡峭难行,只有东面的山林坡度稍缓,可外部好像也是崎岖难攀的,如果在山头上安排好了水的观察哨,短期隐蔽藏军还真是个好地方!
谷地里内部汇流的雨水在西北半侧形成了一湾湖水,然后溢流而出顺着一线天里崖壁下的小沟渠流出了这片高山峡谷。蒙古包就建了东侧宽不足百米的漫坡上,步量一下这处营地,安排上几千人马还是宽松的。
从那处一线天的抽屉门能看出来,胡兰帮在这里还是费了不少力气,巨大的木料把一线天入口处一丈多长给棚上了顶子,然后用砂石把上面的山缝子给填满了,外面蒿草荆棘在山缝上一爬,就与山壁浑然一体了。下面再用大石把门口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半堵上用于排水,另一侧留下了这处只能走一人一马的通道,而且木框子门外面还刻意弄成了小梯子型状,门面上乎上些泥沙就长满了杂草,抽屉门严丝合缝往里拉上,风霜雨雪过后,又咋能瞧出来分毫……
少当家瞧着这处藏兵之所,联想着自家里的几处底窑,心中颇有些启发,看来回去后还要张罗个工兵小队,把自家的底窑也要精巧的收拾一番才好,将来长期的抗战环境下,粮草、弹药、药品和大量物资都需大量秘密储备,这些战略性布局,必须未雨绸缪啊……
老蔫他们已经搬空了两个简易帐篷,秦虎也溜达过来帮忙,可没搬几个大包,少当家又发现了新的奇巧玩意儿,这个简易帐篷又引起了他的兴趣。
帐篷的中间圆心就杵着一根粗木干,外头只在周边拉着八方绳索就撑起了一处圆形皮帐,并不需要其他架子支撑,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这样轻便又容易支撑的帐篷,如果能在大风雨雪中稳固牢靠,那可算是个不错的携行装备啊!少当家的也不帮着搬大包了,快步出去就喊蒙古包里的三个女子,“陈秋陈秋,过来过来,帮个忙儿……”
三个女子听见秦虎的招呼都跑了过来,秦虎指指空荡荡的简易帐篷说道:“去把被褥也抱过来,你们躺下试试,看看这帐篷能住下几个人?”
秦虎拿出尺子一通测量,这个五米直径的帐篷里,放射型的躺着能挤下十余个人,中间还能剩下一圈支枪或放置炉火的小空地儿。
秦虎一通忙活,三个女人也上手帮着,利落地把帐篷给拆平了,一个铸铁的篷顶子像个帽盔儿,下面可以插进根大木撑住中心,帽盔儿四周八个铁环是栓绳索的,绳索从帐篷上缝制的扣袢中穿过,八面拉紧固定住,中间找根合适的大木刨坑儿埋稳就能把帐篷撑起来。
把两层皮质篷面卷起来也没多重,绳索捆好,一个人就能轻松扛走!给大午哥和老蔫他们一小队人马带上两顶,都能有个野外住宿的地界儿了,正好也让他们试验一下这简易帐篷的实用性。
走到哪儿学到哪儿,处处留心的少当家可真没白杀过来一趟,一万多块的银钱早不放在秦虎和兵王队的眼里了,可这营地建设和简易帐篷却让他收获了意外的惊喜……
秦虎、老蔫这里忙活,成大午河边上也没拾闲儿,把七十多个胡子的名号都问明审清了,一张白布单子上都记了下来,嫉恶如仇的成大午挥挥手就把剩下的几个恶匪给毙了,自己这边人手紧张,可没空儿跟这些混账东西磨叽,死干净了省事儿!
半夜之后,三泰和石柱赶了回来,也不让河南营子的村民们睡觉了,都起来套车,赶紧去拉白送的粮食!战战兢兢的套上了十辆大车,先到河滩上拉尸首,这下可把这些乡民们吓瘫在了河边……
把受伤的十几匹马送给了村户,治治伤还能使,打死的几匹也给了村里,让乡民们把河边战斗的痕迹也趁夜清理清理。大车把七十多具尸首一直拉到了窟窿山前的大路上,把这些死鬼一溜排开在路旁,成大午把好大的一张白布告示就扯在了两颗大树上……
“热河巨匪胡兰汗帮活到头了,八十余匪众一个不留,灭伙!尸首摆在大路旁以警世人,别再让爷爷碰上你们这些打家劫舍、欺辱百姓的王八犊子。匪首及崽子的名单给大家都瞧瞧……”
兵王队的告示够霸气,可大家都觉得少了点啥,不能把自家名号给带上,实在是遗憾!
樱子和红儿实际上也没能好好歇上这一晚,一路跟着成大午的车队又颠簸进了山,早晌饭的时候,特战队又再次会合,秦虎、成大午、老蔫哥仨登上了营地东侧的高岭俯瞰周边,对这处藏兵之地又是一番感叹。兄弟仨一商量,十辆大车是太少了,那么多粮秣一下可搬不完,还是大午哥带大队留下两天,悄悄处理掉那些物资,正好让老蔫和三泰送秦虎他们一程,然后再去巴林桥会合北上。
哥仨一阵子相互嘱咐,秦虎这边只带上了那些银钱和一顶帐篷,为了减小目标,连樱子喜欢的那匹自己拼命抢下的青斑马都没拉上,缴获的枪械弹药更是都留给了兵王小队,看看北上的途中能不能把它们出手卖了……
让樱子安稳睡了一觉儿,午晌饭后少当家这边先启程了,一离开胡兰帮的底窑,秦虎就把陈秋三个女子的眼罩摘了,五个女人挤在一辆大车上话便多了。一路的嗑唠着,三个被救的女子就明白了,车上受了大伤的这女子竟是个巾帼英豪,胡兰帮那个狠毒的二爷就死在了她的枪下!陈秋三个女人一下子对樱子肃然敬重起来,樱子难受地爬在车上虽然话不能多说,可也成了几个女子的中心人物……
成大午在窟窿山贴了江湖告示,那里必定是一片喧腾,秦虎和老蔫也不走那边了,绕路翻坡走大托河谷地去西拉木伦河谷,晚上在西拉木伦河边的一个小村子警戒小心的歇了一晚,第二天上午早早就到了巴林桥。从巴林桥再往东行又是大片的科尔沁沙地,车马只能是沿着沙地的边缘往东南方向去乌丹城【翁牛特旗】,正好先送那两个女子回家。
家在乌丹城的女子叫彩儿,比红儿大一岁,家在赤峰的那个叫青玉,也只比红儿大两岁,家里都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被胡子绑了也是无力赎救,骨肉分离快一月了,还不知家里是个啥情况。
黄昏时分,车马进了乌丹城,那彩儿姑娘早哭成了个泪人儿,一车的女子也陪着掉眼泪儿,同历患难的陈秋和青玉不放心她一个回家,就要陪着她回去,秦虎这里先找家干净的客栈安置下来,然后让三泰、狗子后面悄悄跟着三个女子走了。
老蔫和巴子去张罗吃食,秦虎和红儿先给樱子把药换了,这边还没忙清,狗子匆匆跑了回来,当院就喊上了,“少当家的,出事了……”
秦虎手里一哆嗦,樱子就疼得咬了牙,她抬头就接了话茬儿,“咋地了?”
外面窗下狗子把情况一说,秦虎还没咋的,大姐头先不干了……
原来彩儿家里开着个豆腐坊,不大点儿的个铺子里,爹娘一眼瞅见姑娘回来了,当街就抱头嚎啕在了一处!这下可坏了,惊动了四邻和过路的街坊都立足围观。陈秋、青玉陪着彩儿进了家门没多会儿,在铺子边上先整口吃食儿的三泰和狗子就见黑衣警察跑了来,三泰本来是要等着陈秋和青玉出来一起回的,瞧见警察找上门就加上了小心,随着他们身后也跟进了铺子。
乌丹城的警察看来已经得了消息,胡兰汗那帮绺子被人给净了窑,而彩儿正是被这股绺子绑走的,前头也报过案的,这时候回来了,那是一定要问问详情的。其实这些事情秦虎路上已经嘱咐过了,彩儿三个只说是蒙着眼睛被带出来就给放了,几个警察也没问出来个啥名堂,可就有眼尖的盯上了陈秋和青玉身上的包袱,夺过来这一查可坏了事……
没想到每个女人身上竟然带着两百块银元,这可都是贼赃!接着这几个警察就红了眼,逼着彩儿爹娘把彩儿那份也拿出来,屋里哭闹、央告、吆喝就乱成了一团。幸好那个陈秋脑子灵光,知道外头有横茬子跟着,趁乱让青玉溜出来给三泰递了个话儿。
樱子怒气攻心也动不了,低头瞧瞧不急不慌还在给自己脚丫包扎的秦虎就急了,“这帮狗日的不干人事儿,逮胡子救人没他们,抢老百姓他们可来劲!你倒是说话啊……”
“我说啥啊?你还伤着呢!就让他们抢吧,他们还能把几个逃回家的女子咋的了?”
秦虎也是怒火翻涌,可眼下也不能出手啊!大午哥和老蔫他们的计划都安排定了,自己回沈阳还有大事,一路上还要照顾好樱子,先忍下吧。
手上稳稳当当地把樱子的伤口包扎好了,这才站了起来,“红儿,照顾姐姐吃饭、休息,我过去看看就回!”
身后樱子紧追了一句,“别再让她们受了欺负……”
秦虎外头嘱咐一声儿刚回来的老蔫和巴子,跟着狗子跑了出去。
少当家的一路疾行跟到了彩儿家的豆腐铺子,几个警察刚刚收获满满的离开,好在拿到了意外之财没再扣帽子把三个女子抓了。铺子里哭哭啼啼的一片愁云惨淡,瞧着当家主事儿的跑了过来,陈秋带着俩同病相怜的妹子又噗通跪在了地上,“少当家,俺要跟着您、跟着樱子妹子扛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