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为民放下茶杯,笑道:“没啥大事。就是想起来,这建军和妮儿的户籍是落过来了,但这姓……你看,要不要改?跟着你姓霄?”
霄云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没细想。“这个……我得问问孩子们自己的意思。妮儿年纪小,想改的话,可以。建军嘛……看他自己的想法,改不改都行,尊重他。”
于是,又把两个孩子叫到跟前,仔细问了他们的想法。出乎霄云意料,林建军几乎没有犹豫,就低声却坚定地说:“我想跟爸爸姓。”林妮儿见哥哥如此,也用力点头。
霄云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好,那就改!”
林为民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就等你们这句话呢!以后啊,就是霄建军,霄妮儿咯!”
看着村长乐呵呵地离开去办理最后的手续,霄云看着眼前这群属于自己的孩子们——亲生的,收养的,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满足感。他扬声问道:“孩子们,想不想去镇上玩啊?”
明达第一个摇头:“不去不去,镇上不好玩。”
雨霁也嘟着嘴:“嗯,没啥好玩的。”
霄云故意逗他们:“你们不去啊?那好吧,我今天就带哥哥和姐姐去咯?”
一听爸爸只带哥哥姐姐去,小的们立刻不干了,纷纷跑过来抱着他的腿:“要去要去!我们也要去!”
“那好吧,”霄云笑着指向院子里那几辆儿童电动车,“开你们自己的车去?妮儿,让城阳妈妈教你怎么开。”他看向新女儿。
霄妮儿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好!”
接着,霄云有些为难地看向已经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霄建军。
这种给小孩子玩的电动车,对他这个大男孩来说,确实有点太小了,坐进去肯定憋屈。他拍了拍建军的肩膀:“建军,你坐爸爸的副驾驶,给爸爸指路,怎么样?”
霄建军眼睛一亮,立刻挺起胸膛:“好!”
大的开汽车,小的开玩具电动车,浩浩荡荡,再次向着镇上出发。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青石板路上,霄云开着那辆略显陈旧却擦得锃亮的汽车,缓缓驶入小镇。
车后座上,八个孩子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像一窝刚出巢的麻雀。
“到了到了!”最小的霄雨霁趴在车窗上,鼻子压得扁扁的,指着前方喊:“看!供销社!”
霄云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孩子们,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这些孩子跟着他在西瓦村生活了几个月,脸上的菜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光泽。
今天带他们来镇上,就是要让他们学会自己花钱——这是霄云的教育方式之一。
车子在供销社门口停稳,孩子们像开闸的水一样涌下车。
“排队排队!”霄建军作为大哥,虽然自己也才十二岁,却已经很有担当,“雨霁,你别乱跑!”
霄云从驾驶座下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今天穿了件半新的中山装,虽然洗得有些发白,却熨得笔挺。这身打扮在镇上不算扎眼,却自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度。
供销社的门开着,里面传出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
供销社里的闲聊
“哟,霄云同志来了!”
刚踏进门,柜台后面一个圆脸的中年妇女就笑着打招呼。这是供销社的售货员王大姐,霄云来镇上几次,已经跟她熟络了。
“王大姐早。”霄云笑着点头,环视了一圈,“今天曹主任不在?”
“曹主任去县里开会了,得下午才能回来。”王大姐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搪瓷杯,倒上热水递给霄云,“喝口水。这几个都是你收养的孩子?啧啧,长得可真精神。”
霄云接过水杯,在供销社里唯一一把藤椅上坐下。
供销社不大,约莫三十来平米,三面都是柜台,玻璃柜里陈列着不多的商品:几匹布、几双胶鞋、搪瓷盆、暖水瓶,最显眼的是柜台一角用玻璃罐装着的水果硬糖。
另外两个售货员——李建国和张秀英——也围了过来。供销社清闲,一天也没几个顾客,有人来聊天是难得的消遣。
“霄云同志,上次你带来的那批肥皂可抢手了。”李建国掏出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霄云,“还有吗?我家那口子让我问问。”
霄云接过烟,却没点,只是夹在指间:“过两天吧,我让人再送些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和票,转身对孩子们说:“建军,你带着弟弟妹妹去买奶茶。记住,排队要有规矩,不许插队。”
“知道啦爸爸!”孩子们齐声应道,眼睛亮晶晶的。
霄云数出几张毛票和几张奶茶票,递给霄建军:“一人一杯,多的钱你们自己看着买点什么零嘴。”
八个孩子欢呼着跑出去了。
供销社的烟火气
霄云重新坐回藤椅,这次点燃了烟。烟草的香气在供销社里弥漫开来。
“霄云同志,您真是好心肠。”张秀英一边织着毛衣,一边感慨,“这么多孩子,养起来不容易吧?”
“还行。”霄云吐出一口烟,淡淡道,“孩子们懂事。”
正说着,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老汉走进来,怯生生地问:“有煤油吗?”
“有,要多少?”王大姐站起身。
“半斤...不,四两吧。”老汉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手帕,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毛票。
霄云看着这一幕,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他掐灭烟,走到柜台前,对王大姐说:“给他打一斤。”
“这...”老汉慌了,“同志,我钱不够...”
“我补上。”霄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和钱放在柜台上,“再给他拿一包盐,两盒火柴。”
老汉愣住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拿着吧。”霄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日子会好起来的。”
老汉千恩万谢地走了。王大姐感慨:“霄云同志,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