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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地板与天花板上的文字持续散发出亮黄色光芒,即便房间重归寂静,古老的声息仍在萧瑟脑海中回荡。

萧瑟凝神思索着那个声音吐出的字句。它措辞模糊,情感却在他心底流淌,在灵魂深处力量的催动下,粗糙的译解在脑中浮现 —— 与恶魔普鲁托、圣徒、瑞文、西莉亚,甚至 “余烬” 的过往对话,此刻都在记忆里翻涌。那声音所说的 “波”,定然指向系统与世界连接的现象;反复提及的 “光”,应是某种能量源头,却不知是神圣能量、魔力,亦或全然不同的存在。而它提到 “光不足以让所有人脱离物质世界”,这与恶魔领主的 “飞升” 竟出奇相似。

萧瑟不敢一次追问太多,便开口抛出一个简单的开放式问题,试图探明眼前存在的本质:“你是谁…… 或者说…… 你是什么?”

食指始终触碰着那件神器,细微的能量丝线不断从他体内涌出,作为回应,他的意识清晰感知到丝线的去向 —— 它们穿透房间墙壁,蔓延至雕像的头骨,甚至深入卡在海底的巨大生物体内。此时,那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不再是先前金属摩擦般的兽性噪音,而是变得连贯自然:“我是阿托姆。”

这个名字在他脑中回响时,萧瑟的记忆仿佛被梳理,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纯白的雕像矗立在远古世界之巅,俯瞰着全球光束明灭;云层飞卷,黄色的太阳在天际旋转数百、数千乃至数百万次,直至他无法计数;雕像的白色渐渐褪色、变暗,周遭世界沧海桑田 —— 树木与野兽在沉积物中生长,雕像的足踝被泥土掩埋,周围的植物与生物因吸收神器渗出的微量白色能量,往往拥有超乎寻常的能力;世界各地散落着类似的文物,催生了崇拜 “超凡巨人” 的宗教;大陆漂移、火山喷发、暴雨倾盆,海洋覆盖大地,雕像的膝盖没入水中;海洋冻结、融化、蒸发,干燥的平原上生命更迭,休眠的雕像见证着远古种族离开星球、飞向星辰;雕像的颜色愈发灰暗,太阳起落的速度快得无法捕捉,记忆逐渐模糊;冰河时代循环往复,物种与统治种族兴衰交替,雕像的颜色不断加深,最终只剩从海中伸出的墨黑手掌,如今的智慧生命再次聚集在它周围,而它仍在凝视着时光流逝。

古老的声息再次响起,这一次,它听起来不再沧桑,甚至与萧瑟所用的语言无异:“阿托姆…… 至少,我死前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你是第一个来到我‘坟墓’的人,看来你们称我们为‘创始者’。” 萧瑟震惊地睁大眼睛,听它继续解释第二个问题:“我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远古文明留下的一道回声……”

他环顾四周,墙上发光的符文仿佛在振动,似要挣脱石壁。心跳因兴奋而加速,萧瑟追问:“所以创始者真的存在?在你展示的记忆里,那些通过‘光之灯塔’离开世界的人是谁?你们所说的‘光’究竟是什么?还有‘门’—— 所有人都在谈论的‘门’,你知道些什么?”

更多能量丝线从他指尖涌出,随着声音回应,满室文字剧烈跳动、震颤。“我已经死了,死去太久,连自己如何消亡都已忘却。你问的问题,就像让你回忆还在母腹中时,母亲某天吃了什么食物。你已看过我所知的一切,这是我数个世纪以来首次‘睁眼’,我对你的了解,甚至超过对自己的认知……”

它的回答并非萧瑟所愿,那些共享的记忆碎片一闪而过,毫无深度。正如它所言,那尊白色雕像早已 “死亡”,记忆的起点,便是它伸向天空的瞬间。房间突然剧烈摇晃,萧瑟仿佛透过这生物的眼睛看世界 —— 却只有一片黑暗。它继续说道:“我确实理解祖先留下的文字,你对这个世界的记忆,让我为许多未知事物赋予了意义。那些深藏在我意识中的‘灯塔’,其实是被选中者,许多文本记载着他们试图离开凡世、继续旅程……”

房间猛地倾斜,他能感觉到下方与上方的海壳正在开裂 —— 这并非他的感官体验,而是来自雕像的感知。“墙壁上的‘光’与‘波’,指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要能源。你们所知的‘气’,在远古时期是截然不同的力量,那时它如同如今的‘魔力’般充盈。你能强大到进入我的坟墓,意味着新的能量源头已被创造,‘神者’的游戏再次开启……”

话音未落,房间再次剧烈倾斜,墙上的黄色文字亮得刺眼,仿佛要撕裂石壁向他扑来。萧瑟追问道:“所以‘神气’也曾存在于此?它是‘气’之前的能源吗?或者说,在你们的时代,这股‘浪潮’被称为什么?”

刹那间,数百万字符的黄色文本从墙壁、地板、天花板上脱落,汇聚向房间中心。与此同时,重力逆转,他感觉自己正在向上漂浮。随即,雕像的面部仿佛睁开了双眼,萧瑟得以窥见外界 —— 帕尔米拉之手握成的黑色手掌在海面上升起,掌心之下,海水形成巨大的凸起;手臂挣脱海面时,凸起的海水将岛屿推向云层,直至一颗黑色的头颅与巨大的黄色发光眼眸从幽暗的海面浮现。

他目睹着这尊不可思议的巨像如可塑的沙砾般冲破地壳,同时听到它的回答:“神的力量永恒存在,它是现实的基石。但对凡人而言,低阶能源是开启旅程、向上攀登的必需。这些次级能源在时间长河中并非绝对,但它们能重置凡人的世界,推动万物前行。即便神明陨落,也必须有继承者。”

巨像通体泛起黄色涟漪,引发的海啸向数千公里外的海岸席卷而去。远方,太阳升起,为这场发生在海洋中央的宏伟奇观洒下微光。黄色涟漪覆盖巨像全身后,又反弹回头部,所有能量汇聚于头骨,连同萧瑟周围的明亮符文一同加速崩解。

“终于,‘巨浪’再次降临,通过试炼者将穿越‘门’。我已沉睡太久,这个世界终于觉醒,我将履行职责,确保它不再重蹈被遗忘的覆辙。答应我,若你飞升,不要离开这个世界。” 它的话语在萧瑟脑海中回荡,一句崩解的文字突然浮现:“一旦我们离去,这里将再次成为被遗忘的世界。阿托姆,相信你不会重蹈覆辙。”

这让他想起圣徒曾说的话 —— 若他不忘记人性,圣徒便会助他。而萧瑟在此战斗、探索、建设、成长的唯一理由,正是守护这里的一切。于是他给出同样的答复:“当然,我会尽我所能,守护属于我的一切。”

话音落,黑色立方体骤然变红,形态开始循环变化,他的手指陷入流动的液体中。当它转为橙色时,传来回应:“很好。我死后的岁月并非徒劳,正确的人终于找到了我。”

黄色符文崩解并撞向他的手指,与此同时,神器完成形态循环,所有能量坍缩成一点,爆发出萧瑟从未见过的亮黄白色光芒。光芒在他身上振动,继而反弹,如同初始时在巨像身上蔓延的涟漪。当光芒再次撞击黑立方体,便渗入其中,随后从无形的柱子上弹出,甚至从他指尖飘离。它散发着红光,开始以萧瑟为中心旋转,他试图再次触碰,它却弹开,朝反方向继续循环。

萧瑟不再执着,将目光投向别处:首先是四周光滑空白的墙壁与地板 —— 所有文字都被神器吸收;其次,他尝试释放感知脉冲,因为符文崩解时,通过巨像眼睛 “看到” 的画面已停止。感知波传来的反馈让他豁然开朗:从前无法感应到雕像外墙外的事物,如今却能轻易通过外壳数千条裂缝传递脉冲。黑色外壳变得脆弱,呈现出与先前切下的碎石相同的迹象 —— 由灰转白,最终化为齑粉。整个雕像在脚下消融,数秒后,海风的气息再次涌入鼻腔,失重感将他包裹。

抬眼望去,眼前的景象让萧瑟想起与安伯躲避神圣构造中倒塌 “树岛” 的时刻 —— 此刻,一座居住着七万多人的城市正在坠落,下方则是汹涌撞击着无尽海洋的黑暗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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