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感觉脚下的地面正从视野里渐渐消失。
入眼的只有他紧握着的那只手，沈青云的剑则冻在了一头恶魔龙的尖尾上。
他们被向上拖拽，远离洞穴，坠入一片浓黑的虚空之中。
要是在几分钟前，萧瑟肯定会更害怕坠入这片黑暗 —— 那时他还觉得他们力量不足。但现在，眼看着这头魔龙被迫退走，萧瑟心里满是兴奋与盘算。
与其在黑暗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寻找洞穴和零星线索，这头恶魔与恶龙或许会直接带他们找到更有价值的东西。
沈青云显然也和萧瑟想到了一块儿 —— 她没有试图攻击龙尾，只是紧紧抓着不放。
被向上拖拽的每一秒里，刚才战斗的画面都在他们脑海中不断闪回，还与仍在他们体内流转的天体能量循环交织在一起，变得愈发清晰。
这份新的领悟，甚至让他们的天体能量循环变得更加高效。
皇家振动开始在能量流周围凝聚、缠绕，又时而释放、扩散，以此提升能量的速度、密度，以及被提炼后的精准度。
沈青云本可以轻松将萧瑟向上托起，他们也能在脑海中推演出让这头恶龙致命的种种招式，但他们没有行动，只是静静等着，看它会把那受伤的同伴带往何处。
恶龙的尾巴不住摆动，在空中来回抽打他们；可若不是萧瑟的以太感官敏锐，他恐怕根本察觉不到。
这种感觉实在诡异。
这头巨兽扇动翅膀，却连一丝声响都没有，可每过几秒，萧瑟都能察觉到它的翅膀进入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萧瑟的脚下，只有一片空旷的漆黑。
他无从判断自己离地面究竟有数百米之遥，还是就在那黑色岩石地面的正上方。
几分钟后，恶龙不再疯狂甩动尾巴。它大概已经放弃了挣扎，接受了沈青云的寒冰早已覆盖它尾端大半，且每过一个能量周期，冰层就会变得更坚硬的事实。
萧瑟仍能隐约察觉到，龙嘴里那只受伤恶魔的高贵振动就在他们头顶上方，偶尔还会有天体能量波的脉冲，甚至顺着恶龙的脊椎荡漾开来 —— 那是它在尝试自愈时，体内多余的能量在流动。
但在这些振动里，恐惧、困惑与绝望的情绪依旧强烈。萧瑟敢肯定，自己最后那一击，在它身上留下了无法彻底愈合的伤口。
想到这里，萧瑟咧嘴一笑，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正朝着更深邃的漆黑深渊飘去。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恶龙扇动翅膀的速度丝毫未减，以它的体型和力量来看，萧瑟估计这段时间里，它至少已经飞了数百公里。
若是他们独自在深渊中摸索，要走这么远的距离，恐怕得花上几天、几周，甚至更久 —— 更别提，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片黑暗中辨别方向。
他们压根没去猜测目的地，只是专心利用手边这处 “能源宝库”。
沈青云的寒冰不仅覆盖了恶龙的尾巴，让它连动都不想再动一下，冰层表面的振动层还在这怪物的黑色鳞片上震出了细微的裂痕。
天体能量正从这些裂痕中泄漏出来，又缓缓被吸回沈青云的剑里。
这能量的吸收速度虽慢，如同细水长流，却能不断汇入沈青云的能量核心，再通过萧瑟体内的循环，慢慢壮大他们的能量储备 —— 而且在飞行途中，这并不会对恶龙造成太大影响。
一旦这 “细水长流” 的能量吸收不再能给他们带来明显增益，甚至连那些灼烧意识的微弱白色精神攻击都无法引发时，沈青云便会将冰层进一步向上蔓延，甚至覆盖到恶龙的后腿与上脊柱。
恶龙猛地向上倾斜身体，开始疯狂扇动翅膀，动作比之前激烈了数倍；萧瑟能感觉到，它嘴里那只高贵恶魔的恐惧波动也越来越强烈。
它们一定在以某种方式交流 —— 它们决定要比之前更快地把他们带往目的地。
又一股更密集的纯净天体能量，顺着他们的能量循环被吸收进来。
令人意外的是，这股能量的精纯程度，并不比他们已有的天体能量高出多少。
事实上，又过了约莫半小时，他们完成了数百次能量循环，吸收了更多白色能量，可天体能量本身的纯度，其实与之前完全一样。
新吸收的能量加入他们的储备池，只会增加能量的总量，却无法提升其纯度。
萧瑟不太清楚这些恶魔用的是何种炼化之术，但肯定比他们的差远了 —— 他们可是通过能产生共鸣、却又截然相反的元素灵魂能量核心，来过滤天体能量的。
如今，每当能量循环达到峰值时，他们几乎全身都会绽放出明亮的蓝红双色光芒。若有需要，萧瑟完全可以轻松兼顾攻防。
他们的皇家振动也变得愈发精妙，能更专注地提炼与循环天体能量；不仅如此，它还为萧瑟打开了新思路 —— 他看到了通过佩剑，甚至在体外直接运用皇家振动的多种可能。
就在沈青云的寒冰顺着恶龙的脊椎继续蔓延，甚至覆盖到它下腹的同时，萧瑟那有所增强的以太感官也察觉到了它翅膀飞行轨迹的变化。
恶龙开始向下俯冲，扇动翅膀的力度也减弱了许多。
这一变化发生后不久，那高贵恶魔的恐惧情绪便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仇恨、解脱，以及潜藏在空气中的狡诈复仇念头。
沈青云和萧瑟立刻察觉到了这种转变，而且随着感知的进一步延伸，他们周围的区域也变得清晰起来。
微弱的天体能量脉冲开始在深渊中向上扩散，这些脉冲的气息听起来像是平民恶魔，有些或许更强些，比如二等或三等恶魔。
接着，在刚才恶龙鼻尖所指的方向，遥远的上方，萧瑟察觉到了另一位贵族恶魔的存在。
这只贵族恶魔的气息更显自信，能量波动也更强。萧瑟无法通过天体能量判断它在深渊中的具体距离，却能清晰察觉到，它正带着杀意俯视着他们。
沈青云率先行动，借着能量循环结束的契机将萧瑟向上托起，带着他一同升空。
就在沈青云收回那把固定住恶龙的剑时，恶龙的尾巴与后腿瞬间碎裂，就连翅膀根部也折断了一部分。
他们在深渊中翱翔，掠过恶龙的脊背，看着它那泛着白光的翅膀在身侧无力拍打。萧瑟随即催动体内的能量循环，让炽热燃烧的天火充斥全身。
经过多次在空中飞行的练习，此刻操控能量对萧瑟而言已无比自然，几乎成了本能 —— 他用振动波控制着从能量核心涌出的天体能量流向，以此强化能量的攻击意图。
这并非毫无章法的熊熊烈火向下劈砍。
而是一把锋利、灼热、势不可挡的天火之刃 —— 一把由萧瑟的皇家振动意志层层主导的能量之刃。
萧瑟径直冲向恶龙的头顶，一剑劈开了它的皮肉与鳞片。
恶龙体内那片浓密的天体能量之海被瞬间劈开，萧瑟的刀刃仿佛在能量中沸腾，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摧毁殆尽。
全程没有遇到丝毫抵抗。
它嘴里的那只恶魔也一样 —— 那才是萧瑟真正的目标。
那只恶魔察觉到萧瑟正向它逼近，急忙将一把破损的灵魂武器挡在身前，可这武器在萧瑟的刀刃下，就像被重斧劈中的树枝般，瞬间断裂。
它用意志凝聚成的层层高贵振动，本是用来防御的，却脆弱得不堪一击。
而它那反复无常的情绪，早已彻底击溃了自己的精神防线。
这只恶魔既无法下定决心恐惧，也无法全力备战，它的意志根本支撑不起这摇摇欲坠的力量根基。
萧瑟的剑突破它的振动屏障，就像劈开它的龙头一样轻松；随着刀刃向下挥落，它的恶魔核心与青色核心被一并劈成了两半。
恶龙的头颅在这一击的外力冲击下彻底炸开，那只恶魔体内剩余的天体能量则全部涌入了萧瑟的体内。
他们穿过黑暗，朝着下方那些萧瑟感知到的弱小恶魔坠落而去，而那只贵族恶魔熔化的化身碎片，则像雨点般洒落。
这股天体能量瞬间涌入体内，冲击力之大，确实让萧瑟感到了些许疼痛。
萧瑟对着虚空放声大喊 —— 一半是为成功击杀的喜悦，另一半则是为了缓解意识中那股汹涌尖锐的白光带来的灼痛。
不过，比起吸收第一只平民恶魔能量时的痛苦，这次已经好上不少了。
只是这次需要过滤的能量总量更大，而且纯度甚至比萧瑟自身的能量还要低。
他们继续从空中坠落，沈青云重新稳住身形，开始催动能量循环；而萧瑟则忙着处理涌入脑海的记忆，以及这股远超他此前在深渊中击杀任何恶魔所获的庞大恶魔能量……
令人意外的是，萧瑟吸收的这些深紫色与黑色精华，其总量对他的皇家恶魔核心产生了明显影响。但核心周围，依旧有一层密集的皇家振动屏障，让他无法动用这股力量。
萧瑟吸收的那些破碎记忆，如同笼罩在这片区域的黑暗般混乱，并不比他之前击杀的平民恶魔的记忆好多少 —— 只有战斗相关的情绪与本能被保留了下来。
不过，萧瑟的以太感官范围却大幅扩展，如今能覆盖到各个方向约五十米的范围，而他们脚下的地面，也终于开始进入视野。
嗯…… 这地面并非完全平坦。
萧瑟渐渐看清了一处巨大黑色阶梯的轮廓。这阶梯宽得惊人，他根本看不到它的尽头，有些台阶甚至高达数米。随着他们不断靠近，萧瑟发现有更多恶魔与恶龙正缓慢地朝着阶梯顶端攀爬。
它们纷纷抬头望向他们，有些甚至拔出灵魂武器，朝着他们即将降落的位置冲去；但另一些恶魔与恶龙只是回头瞥了一眼这巨大阶梯，便又迈出脚步，对他们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