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妃的寿宴办得很盛大，华堂之内，金丝绣边的锦缎帷幕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帷幕上绣着仙鹤和青松，寓意着“长寿安康”。
燕辞作为镇北侯世子，却因身子不好，一直都不怎么出门，这次老王妃寿宴，燕辞居然到场了，让人觉得诧异。
不过更令人震惊的是和他一起来的女子。
都说京城第一美人是镇北侯府的庶小姐燕诗琦，他们也曾见过，确实绝世无双，可见了燕辞这突然出现的表妹，众人窃窃私语，说这京城第一美人该换人了。
袁莹华向众人介绍洛栖时，说的是自己娘家的亲戚，燕辞的远房表妹，不过大家心知肚明，能带过来露面的，绝不可能是屈屈表妹这么简单。
更何况，燕辞的眼睛几乎都在这女子身上，一点儿也没掩饰。
洛栖小声调笑：“燕辞表哥，你再看我的话，别人该怀疑我们关系暧昧了。”
燕辞轻咳一声，这才转移了目光。
寿宴邀请的人很多，其中就包括沈述擎。
在场的人都知道燕辞和沈述擎不合，因此两人的座位离得也挺远的，互不干扰。
洛栖明显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投了过来，她眉心微蹙，抬头一看，撞进一双势在必得的眼睛里。
沈述擎没想到洛栖会如此敏锐，被她抓住也不慌，对着她抬起了酒杯，接着一饮而尽。
燕辞眼神冰冷地睨了一眼沈述擎，沈述擎回他一个挑衅的笑。
“世子，你说你们有一天会不会打起来啊？”洛栖问道。
“不会。”燕辞说。“我不爱动粗。”
而且针对沈述擎一点难度也没有，难搞的是他背后的户部尚书沈泷。
低头抿了一口酒，燕辞眸子微眯，眼底掠过一丝暗光。
人太多，很闷热，洛栖出去走了走，中途燕辞被人叫走了。
洛栖一个人在花园里闲逛，奇怪的是这么大个花园，居然一个下人也没有。
正想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洛栖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令人恶心的脸。
“沈述擎。”
“美人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你不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几乎是茶不思饭不想了，而且上次你那一鞭子，想日思夜想，想尽快还给你呢。”
“如果你有本事的话。”洛栖说。
这一句颇为挑衅的回答，却让沈述擎哈哈大笑起来。
“你难道没发现这里一个下人也没有吗？他们全都被我支走了，美人，我的势力你根本难以想象。”
“我根本不去想，因为想到你，会犯恶心。”
“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述擎愤怒至极：“今天没人救得了你，你一定是我的！”
他一边怒吼，一边扑了过来。
忽然，迎面一阵香风拂面，他沉醉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目光呆滞无光。
“跳下去。”
对着面前的池塘，洛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沈述擎乖乖走向池塘，路过洛栖身边时，她伸手将他脖子上的护身符扯了下来。
就是这个东西护了沈述擎多年。
只要没了它，他就会被自己种下的恶果砸得粉身碎骨。
燕辞着急地赶过来时，洛栖正在岸边和别人一起看热闹。
燕辞朝池塘里一看，怔了一下：“他怎么在池塘里去了？”
洛栖：“兴许是他运气不好，脚滑吧。”
这时，沈述擎忽然挥开拉着他手的两个下人，自己动手把衣服脱了，裤子脱下，伸手一抓就开始上下其手。
“啊啊啊！”
“啊！”
岸边的女子们都赶紧捂住了眼睛，背过身去。
洛栖的目光正要落下，一只冰凉的大手彻底遮挡了她的视线。
“勿看，脏。”
洛栖微微挑眉，侧过头，声音很小，但是刚好够燕辞听清。
“世子的干净，给我看看？”
这！！
这这这！！
有辱斯文！
燕辞不能接受，但是也不想让洛栖看见沈述擎，只能咬咬牙，继续捂住她的眼睛。
“慎言。”
“不慎。”
回去的路上，洛栖最后看了一眼燕辞的马车，然后关上了窗户。
袁莹华笑着问道：“吵架了？”
洛栖低眉顺眼：“世子叫我慎言，可是我真的不太懂……”
袁莹华：“无事，你慢慢学，我回去跟他说说，也叫他多些耐心。”
洛栖露出喜出望外的神色：“多谢夫人。”
袁莹华想说什么，又放弃了，转而摆摆手：“也罢，夫人便夫人，以后再改口。”
翌日，燕辞起了个早，刚好被袁莹华派来的人请去。
他心里疑惑。
大早上的母亲叫他做甚？
小半个时辰后，燕辞回到自己的院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书明小心翼翼问道：“世子，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要不，小的请孔姑娘过来陪您说说话。”
一听见孔姑娘三个字，燕辞更头疼了。
母亲方才让他对她有些耐心，要细心教导，说她习惯了在村里大大咧咧的，不懂人情世故。
问题是她哪里是不懂，她就是爱逗他！
那话，谁能想到是一个女子说出来的！
一想到那天她似笑非笑的眼神，燕辞白皙的俊脸染上绯色，从脸颊一路蔓延到脖颈。
*
沈述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他慌乱地站起身，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低头一看，看见了自己空荡荡的双腿。
“啊啊啊！！！”
“我的腿！！我的腿！！”
下一秒，空气中突然响起一些嬉笑声。
“嘻嘻，腿没咯。”
“没腿的残废，哈哈哈哈！！”
“快去死吧！去死！”
“沈述擎，你该死！”
最后这个声音，沈述擎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他没空去思考在哪儿听过，只是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是谁！装神弄鬼的，给我出来！！”
“我们？你还记得我们吗？”
“你们是……”
沈述擎的话卡在了的喉咙里，他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看着眼前的十几人，他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小，小睿……”
“你还记得我啊，少爷。”
七八岁的男孩对着他歪头一笑：“我以为你忘记我了呢，不过现在真好，你没有忘记我，我也没有忘记你。少爷，你知道吗，被人拖在马车后面的感觉太痛苦了，我也想让你试试呢。”
说到最后，男孩脸上的笑容消失，脸色变得青白恐怖，眼里流下两行血。
“啊啊啊啊！你不是，不是死了吗？你是鬼，你们都是鬼！！”
“滚开！！离我远点！”
“我父亲是户部尚书，我，我有护身符……”
沈述擎慌慌张张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却摸了个空。
“我的护身符呢？！”
洛栖看够了，出声道：“行了，快动手，我还有事。”
沈述擎抬头，死死地盯着洛栖。
“是你！是你害我！！”
“你知不知道我父亲是谁！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你害我，就是害镇北侯府！孔昕，你好好想想。”
洛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表情淡漠：“你让孔昕想想，可惜了，我不是孔昕。”
沈述擎瞪大眼睛。
洛栖故意道：“哎呀怎么办呢，秘密被你知道了。”
知道秘密的人都要死，这句话沈述擎很清楚。
他处置过这种人，但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死去。
“我不能死，我不能，孔昕，不是，女侠，你放了我，我一定让我父亲提拔你，你想要什么，官位爵位都可以，随你选择……”
“太吵，杀了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