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良本着保守保险地获取功劳的想法,不想对断河关发动进攻,几次否决了呼延敢的提议。
只不过,佟霜凛到来后,她赞同呼延敢的计划。二对一,多尔良最后做出了让步。
如今,攻城在即,是建立天大的功劳,还是兵败面临责罚,一旦开战之后,很快就会见分晓,多尔良自然要慎重。
佟霜凛将目光从断河关的方向收回,在多尔良和呼延敢的身上先后扫过,然后用念力传音道:“我同意多长老的决定,我们再观察一天。”
呼延敢不想放弃,继续争取,“霜凛姐,如今断河关防御松懈,现在是最佳的偷袭时机,…………。”
佟霜凛不等呼延敢把话说完,直接传音将其打断,“多尔良能同意你的行动,他已经做出了足够大的退让。我们若是逼迫得太急,很可能会将他激怒。他一旦被激怒,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他有能力一举推翻你的计划。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一步,不要急于这一两天,小不忍则乱了大谋。”
佟霜凛传音完毕后,便直接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缓步离去。
多尔良扫了呼延敢一眼,在一干部属的簇拥下,跟着佟霜凛离去了。
呼延敢满眼不甘地看着佟霜凛和多尔良离去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而后也抬脚迈步,跟了上去。
因为呼延敢三人从始至终都是用念力传音,萧北梦不知道他们都谈论了什么,但看到三人相继离去,便知晓黑沙军今夜不会发动进攻,他也随后退出了树林,回到了断河关。
刚刚回到关上,迎面便有一人缓缓行来,正是湛云璃。
“萧世子,星象已经很明显,两天之内,断河关必起战火。”湛云璃轻轻出声。
萧北梦抬眼看向了天空,夜空之中繁星点点,看了半天,实在看不出哪里有什么星象显示。
不过,他也无法反驳,山间的行军路几乎被打通,黑沙军随时都能发起进攻。
“你没有反驳我,证明你认同了我的判断。”
湛云璃微微一笑,“萧世子,你现在认为,我有没有能力帮到你?”
萧北梦轻抬眼皮,笑道:“湛仙子,能与你合作,是萧某之幸,也是北三州和西两州数千万百姓之幸。”
若非湛云璃,断河关极有可能会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此时此刻,萧北梦已经正式接纳了湛云璃。
“能辅佐萧世子,也是云璃之幸。”湛云璃面露浅笑,朝着萧北梦微微欠身。
随后,她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北方的天空,看向了紫微星。
只见,刚刚还晦暗不明的紫微星突然亮堂了许多。
湛云璃嘴角高翘,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夜风使得她的米色长裙的裙摆飘飞不定,再加上动人的笑颜,飘飘似仙。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萧北梦发现,就在刚刚,湛云璃身上的气息有了明显的增强。
…………
日升日落,转眼便到了第八日夜晚。
萧北梦继续潜入西河走廊一边的深山之中,利用无垢圣体收敛了全身所有的气息,静静地观察着黑沙军的动静。
当看到黑沙帝国的元修们开始向前开山辟路的时候,萧北梦知道,黑沙军今晚便要发动进攻了。
于是,他连忙悄无声息地退走,快速回到了断河关。
时间缓缓流逝,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在断河关一侧,一条条成人胳膊粗细、打满了结的长绳,还有为数不少的软梯,贴着高崖峭壁慢慢地滑落下来,一直滑到断河关之中,还有卫城之中。
断河关和卫城之内,黑漆漆、静悄悄,只有少数要害地方亮着昏暗的油灯和火把,城墙上值守的军士,不是躲到墙角偷懒睡觉,就是倚着城垛或者兵器打盹,只有少数人在墙头来回巡视着,不过,他们的巡视也是极为的敷衍,懒懒散散的,其中还有人不停地打着哈欠。
当长绳和软梯悉数就位后,断河关以北的西河走廊之上,黑压压的黑沙军借着夜色的掩护近到了断河关之下,在离着断河关卫城不到五十丈的地方潜伏了下来。
今夜的天特别的黑,风也特别大。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在断河关一侧的高山之上,呼延敢、佟霜凛和多尔良站在一处高地上,静静地望着静默无声、灯火摇曳的断河关。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只差一声进攻的命令。
半个时辰前,呼延敢便想下令进攻,但多尔良却是希望等夜更深一些,等到子时再发起进攻。
此刻,已经临近子时,呼延敢将目光投向了多尔良和佟霜凛。
佟霜凛微微点头之后,多尔良的眼神犹豫,脸色连连变化,最后一咬牙,也点下了头。
呼延敢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当即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随即,一个个黑色的身影犹如灵猿一般地攀附着长绳和软梯,迅速地从峭壁上滑落下来。
他们口衔长刀,身手敏捷,落地之后立马训练有素地结成队形,藏身在黑暗之中。
这些黑沙军士悉数出自呼延敢的敢字营,为了今晚的行动,呼延敢下足了血本,将自己嫡系部队中的六千精锐悉数调动了出来,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当然,将这项任务交给其他人去做,呼延敢也不放心。
六千敢字营的精锐悉数落地后,两百余名高阶元修紧随其后。
深山之中的行军路,便是这两百余名高阶元修给开辟出来的。道路开辟完成之后,他们现在又要充当破城的尖兵。黑沙帝国的元修,就是干脏活累活的专业户。
六千名敢字营军士和两百余高阶元修悉数落到了断河关和卫城之中后,立马按照之前的部署迅速行动。
他们兵分数路,有的直奔卫城和断河关的城门,有的前往粮仓械库,有的则是目标直指断河关的军营,…………
而当他们刚一分开,四散行动的时候,已经等候多时的断河关五部联军立马动了起来。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之后,断河关内四处起火,原本静寂的断河关猛然惊醒,慌乱的喊声,哭声,呼救声,还有打杀声交织在一起。
在四处火光的映照之下,高山上的呼延敢、佟霜凛以及多尔良能看到,断河关内许多的地方,人们四散奔跑,乱作一团。
看到这一幕,三人的脸上俱是露出了笑意。
很快,断河关内有红色的焰火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只听轰隆隆的巨响,卫城的城门和断河关的城门先后被打开了。城头之上,有“敢字营的军士”点着火把,朝着城外卖力地画圈。
红色的焰火是黑沙军的进攻信号,在焰火升起的刹那,卫城之外的西河走廊之上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埋伏在城外的黑沙军大部队立马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卫城城门大开,城中“乱”作一团,黑沙军长驱直入,直接杀进了卫城。
黑沙军显然对断河关做过了详细的探查,他们进入卫城之后,分工明确,有将领带着部属直接奔向了敢恩营的军营,有的将领则是带着属下们攻向了城门附近的房屋建筑,更多的黑沙军则是向着断河关的城门冲去。
呼延敢明显是想毕其功于一役,二十万黑沙军,除了留下几千人驻守大营之外,几乎全部拉到了断河关。
在断河关的城墙之上,看到黑沙军如同行军蚂蚁一般,密密麻麻、源源不断地攻入卫城、再攻入断河关,站在萧北梦身边的李忆广低沉出声:“世子,已经差不多进来了十万黑沙军,我们该关门了,人再多,我们恐怕吃不下。而且,时间一长,黑沙军之中肯定会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萧北梦摇了摇头,道:“再等一会,黑沙军为了偷袭建功,舍了战马,战力大为减弱,即便再多上几万人,我们也能应付得来。”
说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卫城的三道宽阔的大门,“大门控制在我们的手中,何时关门打狗由我们来决定,黑沙军即便发现不妙,也已经回天无力。”
在断河关和卫城的大门周围,完颜天弓、楚岳等高手带领着五部联军之中的好手假扮成呼延敢的嫡系敢字营军士,将大门牢牢地控制着。
黑沙军此际正被即将取得的大胜利的喜悦所笼罩,他们继续蜂拥着冲进卫城,唯恐落后,少了战功。
而最先冲进卫城和断河关的黑沙军军士当中,有人渐渐发现不对劲。他们冲进卫城和断河关之后,沿着城门往前扫荡推进,除了偶尔从远处黑暗中射来的箭矢,便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而城门附近的房屋建筑当中,没有见到一个人,震天的喊杀声和慌乱的呼救声虽然仍旧响彻,但都发生在离着城门较远的地方。
只不过,他们虽然心有疑惑,但如今卫城和断河关都被攻破,胜利在望,他们也没有过多地去思考,只是奋力向前,力求多捞取一些功劳。
时间又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断河关内突然有响锣声响起。
与此同时,断河关和卫城的数道大门突然轰隆隆地关上了,直接将黑沙军分成了三段,一段在卫城之外,一段在卫城之中,最后一段则在断河关之中。
其中,卫城之中的人数最多,几近十万之众。攻入断河关内的黑沙军最少,但也有四万之多,剩下的则全部被阻隔在了卫城的之外。
城门突然被关闭,正笼罩在巨大喜悦之中黑沙军军士们齐齐停止了推进的步伐。
就在这个时候,在卫城和断河关的城墙之上,突然多出了无数的黑影,随后,漫天的箭矢倾泻而下,目标直指被截成三段的黑沙军。
今夜,呼延敢寄希望速战速决,通过奇袭的手段一举拿下断河关,黑沙军弃了战马,俱是轻装上阵,面对漫天的箭矢,除了挥舞手中的战刀进行抵挡,便没有了任何的防御措施。
再加上,他们拥挤在城墙之下,面对居高临下的箭矢,他们无遮无挡,全然成了活靶子。
一轮箭雨过后,黑沙军倒地一片,惨叫声响彻整座断河关,连绵不绝。
同时,在断河关内,轰隆隆的马蹄声震得整座断河关都在颤抖,全副武装的五部骑兵从关内四处结队冲锋而出,向着攻入断河关的四万黑沙军碾压而去。
原本马上称雄的黑沙军,没了战马之后,面对五部联军的骑兵冲锋,全然只有被动挨宰的份。
数万五部骑兵一个冲锋下来,就将四万黑沙军给冲了个七零八落,死伤无数。
再加上城墙上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不断倾泻而下,冲入断河关内的四万黑沙军不到十息的时间便所剩无几。
这不是战斗,这完全是在屠杀。
五部联军对黑沙兵极其的痛恨,尽管有黑沙军军士丢掉了手中的兵刃,选择了投降,却仍旧被射杀或者被砍翻在地。
站在城墙之上的五部联军的高层人物们目睹了部下杀降的场景,但却都没有出声阻止。
黑沙人对待漠北人的残忍远胜城下的杀降,有些仇恨需要血来偿。萧北梦同样看到了投降的黑沙军军士被射杀,但他也像其他人一样,保持了沉默。
很快,在骑兵和弓手的双重夹击之下,断河关内的城墙之下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四万攻入断河关的黑沙军悉数被斩杀,浓郁的血腥味冲天而起,浑欲实质化,宛如人间地狱。
而比断河关内更惨烈的是卫城,卫城之中,几近十万黑沙军被困。断河关的城墙上、卫城的城墙上,漫天的箭矢一波接一波地倾泻而下,不断地收割着黑沙军军士的生命。
黑沙军的军士们俨然成了人形活靶子,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箭矢之下。
其中,有黑沙军军士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对城头进行反击,虽然也对城头上的五部联军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根本改变不了战局。
他们要想改变战局,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冲上卫城的城墙,要么将卫城的城门破开。
只是,这两条路都难如登天。
登上卫城城墙的路,都是一条条笔直向上的陡峭石阶,只需一什悍卒守在石阶之上,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更何况,此刻守在一条条石阶之上的,乃是五部联军之中最悍勇的孤行者,而且人数至少都在五十以上,除开孤行者之外,萧北梦还在每一条石阶上安排了修士高手。
如此严密的防守,直接掐灭了黑沙军想要攻上卫城城头的念想。
已经摆下了引君入瓮这么一出大阵仗,萧北梦自然不会给到黑沙军逃脱的机会。
卫城的三座城门,完颜天弓、楚岳和慕容铁兰各自带着一众五部联军的高手全力扼守。
黑沙军的人数占据了绝对优势,但在相对狭窄的城门洞里,数量优势无从发挥,质量优势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尽管黑沙军军士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但三座城门始终牢牢地掌控在五部联军的手中。
与此同时,在卫城的三座城门附近,萧北梦布置着足够多的弓箭手,每一轮弓箭攒射,都是千余支箭矢如同雨点般砸落,那些冲向城门的黑沙军登时便躺倒一片。
随着城门前的尸体越来越多,渐渐地堆积起来,成了城门前的一道屏障,更加增添了黑沙军破开城门的难度。
黑沙军之中,自然有不少的念师和元修高手,他们也尝试过凭借个人的武力逃出生天,只不过,这些人往往刚一做出动作,便被五部联军中的高手给盯上,再被定点清除,能逃出性命者寥寥。
卫城之中,满天的箭矢一波接一波地倾泻而下,不断地收割着黑沙军君军士的性命。
而在卫城之外,还有将近五万黑沙军。
这五万黑沙军原本也是要攻入卫城的,只不过,守在城门附近的五部联军的高手们突然爆发出手,将他们和前面的队伍硬生生地割裂开来,并关上了城门,把他们给挡在了卫城之外。
同时,卫城的城头之上立马有万千箭矢倾泻而下,对城外的黑沙军军士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一时间死伤无数。
因为事发突然,城外五万黑沙军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有黑沙军将领的反应过来,立马收拢队伍,命令军士取出弓箭对城头进行反击。
只不过,他们今夜的行动,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多数人都是身着轻甲,轻装上阵,连防御护盾都没有带。
如此条件下,在无遮无挡的卫城之下,与城头的五部联军的弓手们进行对射,五万黑沙军的处境可想而知。
几轮对射下来,五万黑沙军便折损数千,死伤惨重。而且,这还是因为卫城城头之上,多数的五部弓手正在对付卫城城内的黑沙军,没空理会城外的这五万黑沙军。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战斗,城外的五万黑沙军完全有条件撤退,但是,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攻入卫城,攻入断河关。
没有收到撤退的命令,他们不敢擅自撤退,只得硬着头皮与卫城上的五部联军的弓手们对射。
进不能,退不得,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