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见是,由军队自己组建专门的担架队和运输队,作为后勤运输的主要力量,原本的民夫和地方组织的后勤方式则作为补充力量,各军锋以上配备专门的担架部队,镇、协则成立专门的运输队。”
“在我们控制区的边沿地区设立总兵站,既是部队集结的地点,也是物资和伤员转运的总节点,总兵站至前线,由部队的运输队和担架队负责,总兵站至控制区后方,则由地方组织和征调民夫负责,原则上,将征调民夫的活动范围压在相对安全的我军控制区内,不再依赖征调民夫来作为一线运输之用。”
“至于运输队和担架队的兵员来源…….”郁平林朝着堂外扫了一眼:“一部分从即将退役的老兵抽取,一部分则抽选新兵,半数可以直接使用俘虏兵,就当作是对他们的劳动改造了,当然,这只是临时的做法,我们还是要在江西搞专门的后勤辎重的训练和教育,训练专业的辎重部队。”
“然后是转移伤员和转送物资,我们以前使用的是半签派的方式,只给予口粮和少量的薪资,还有一部份工分,在原来老百姓生活穷困、饱受压迫之时,这种签派能够确实的改善他们的生活,是被百姓们普遍接受的。”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经过土改和大生产之后,百姓们的生活越来越好,家里多少有点余粮,特别是吉安、永宁这些老根据地的,工商业发展的比较早,不仅分了田,家里还有人在城里做工,要么就在合作社、四海商行里谋职,有些还占了股份,每季还有分红,手里不仅有余粮,还有余钱。”
“老百姓们生活是越来越好了,但一旦战事签派,就必然耽误他们的生产生活,影响他们做工做活,而签派发放的口粮和薪资又无法弥补他们因为签派而遭受的损失,自然而然,老百姓们便都不愿意参与支前,要么就千方百计、托关系找理由的推脱签派,要么就敷衍了事。”
郁平林顿了顿,抬起一只腿搁在桌上,朝着脚上的布鞋指了指:“好比这布鞋,你们不管后勤没有感受,我可是接到不少部队的投诉,许多合作社和村寨组织送来的的支前鞋质量是越来越差了,穿不了几天就坏了,以前的支前鞋,那是清军的大官看着都流口水的好货,怎么会质量下降的这么厉害呢?”
“就是因为老百姓的生活好了,各地的商贸集市也渐渐的发展起来了,百姓们拿着布鞋到集市上面去卖,所得远超过我们签派发的那点口粮和薪饷贴补,所以她们就把好布料、好鞋都拿去集市上买卖,给军队做支前鞋,便随便糊弄糊弄,质量自然就迅速下降了。”
“我们征调的民夫,当年可以跟着我们一起闯清军的封锁线,碰到落单、小股的清军都敢拿起武器上去围追,可现在碰到一些溃兵,便四散而逃,遇到征召不情不愿,宁愿自残都不愿来支前,说白了,多半也是因为老百姓的生活好了,以前能够实质性改变他们生活水平的签派方式,现在反倒成了侵害他们生活水平的新的压迫和剥削。”
“对于许多百姓来说,这签派的方式已经成了一种新的徭役形式,你们也知道,苛捐杂税,老百姓大多都是能忍就忍,可徭役这东西,老百姓对它的忍耐度却是很低的,秦代陈胜吴广起义,不就是因为徭役戍边的缘故?如今这签派成了新的徭役,老百姓自然是极为不满的,原本对我们的部队和干部是拥护和欢迎的,现在反倒成了的敌视和仇视的。”
“这就是发展啊,新的发展必然带来新的问题!”侯俊铖感慨了一句:“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稍微犯下懒跟不上,就会出各种问题。”
“所以啊,一刻都停不得!”郁平林跟着感慨了一句,继续说道:“我的意思呢,原有的签派制已经完全不适应咱们现在的情况了,到了必须要废除的时候了,我觉得,该把原本的签派,按照现在那些商号、行商通行的办法,改为按量计工的包运,按照各种不同的物资、不同的地区,规定运输的费用薪饷,由百姓个别包运,或者各级组织集体包运,部队指派专门的后勤人员与之对接,货到付款。”
“就连运送伤员,也能采用包运的方式,从总兵站运送到后方的医馆的伤员,每一伤员行多少里,给粮多少或给饷多少,然后是鞋袜衣衫这些物资,咱们也由原来的签派改为按件订购,由我们规定样式、厚薄、针线密度、工饷等,交给合作社、工坊定制,部队只收货发钱,按件给资。”
时代有微微皱了皱眉,说道:“这样一改,部队在后勤方面要花的钱粮,可就比以前要多得多了…….”
“我一直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钱粮嘛,总是能想办法挤出来的!”侯俊铖摇了摇头:“但老郁说的那些情况……红营的根本目的是反压迫、反剥削、反暴政,是让老百姓都过上好日子,如果我们为了省一些钱粮,就变成新的压迫者和剥削者,侵害了老百姓们的生活生产,岂不是和我们的目的背道而驰?”
“红营是靠老百姓的支持才走到今天的,如果我们为了一点钱粮就搞得老百姓和我们的部队互相敌视、地方和部队争抢斗气,这不是自己掘自己的根基?跟不上发展的东西,该淘汰就得淘汰,抱残守缺,早晚是死路一条!”
侯俊铖举起一只手:“老郁的法子我赞同,可以先试一试,出了新的问题再集思广益想办法去改就是了,我们现在首先要对军队的后勤系统进行大规模改革,其次又要向湖北发展根据地,将湖北从外线变成内线,两件事都得耗费咱们不少的精力和时间,这武昌,就更打不得了!”